陈余祥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敲门高叫:"喂,阿昆,附近新来了红牌阿姑,靓得很呀,快出来啊!"里头悉悉索索很久才有人回话:"昆哥不在,你到别处找他吧。"
陈余祥道:"你是阿枫吧,我们在一起玩过骰子的,阿昆去了那里,告诉我?"里头不耐烦的声音:"他去哪里我不知道,你明天来找他吧。"
除余样本是信口瞎猜,没想正是苏小枫,又道:"阿枫,我有要紧事找你,能不能放我进来?"苏小枫警惕的口气:"你是谁?我怎么听不出声音来?"陈余祥:"你八成是认识的女人太多把老朋友给忘了,我不告诉你,偏要你猜。"
这一招吊足了苏小枫的胃口,他哪里还肯去猜,立马就开了门。
陈百威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记勾拳打得苏小枫眼冒金花,不等他回过神来,脖子亦已被手肘锁住。
一旁的苏小飞看清是何南领来的人,急着要逃,却被阿威堵住。
见没了逃的地方,扑通跪在地上求饶:"南叔,饶了我,这事都是阿昆干的!"陈余祥软硬兼施:"别害怕,我们只是救人,交出阿珠、文贵就没你们的事。"
阿枫、阿飞双双被按在地上,何南一进来就急着寻找香珠,房内不见人,这时厅堂的鱼筐堆里有人在"嗯嗯"哼着,翻出来却是捆成一团、嘴里塞了毛巾的文贵。
陈百威质问阿飞:"快说,香珠在哪里?!"这时文贵嘴里的毛巾已经扯去,接过话说道:"香珠被彭昆带走了。"
阿飞忙道:"我知道昆哥在哪里,可是我一说他会告密!"陈余祥把苏小枫的手向上反剪,阿飞手指苏小枫:"好,我偏要让你说出来!"苏小枫痛得尖叫:"我说,我说。"
原来彭昆准备用香珠、文贵换取陈余祥、陈百威。
回到租房,想起南叔知道他的住处地,便把文贵交给苏氏兄弟,自己香珠带到同乡梁再堂家藏匿。
陈余祥问清楚梁再堂的住址将苏氏兄弟捆个结实,嘴里塞了毛巾装进鱼筐里,临行不忘记警告道:"好好呆着,如果找不到香珠,回来再收拾你们!"何南、文贵,阿祥、阿威离开彭昆的租房寻到一处独立的院子。
据苏小枫说,这就是梁再堂家。
梁再堂是广州顺德人,世代靠种植荔枝、香蕉为生,早年他的祖宗来到水坑口做水果生意,借着这块风月宝地很快发达起来,到了他这一辈便改行做赌局。
1903年一场大火,他的房子幸免于难,在这里算是殷实人家,到了塘西风月盛起之时,他又在石塘咀开了一间"旺发"赌馆,生意也非常火红。
本来全家应迁居塘西,但梁再堂和所有旧辈广州人一样迷信守旧,认为梁家之所以财源滚滚,全得益于水坑口这块风水室地。
一年四季地在塘西与水坑口两地跑动。
梁再堂六十有二,虽家财万贯,却仍有一样遗憾:年轻时风流成性,落得个不育之病,但他又不服气,非要自己的亲骨肉不可,曾有几房姨太太为得家财在外借种而孕,都被他发觉后赶出家门。
有好几个八字先生都说他命中有儿,要到六十岁后才"铁树开花"。
到现在,他仍抱定自己终将有子的信念,一边吃药,一边拜佛。
彭昆和他本是八杆子也没打着的远房亲戚,顺藤摸瓜投到梁再堂门下,先在赌馆"旺发"谋得一个看门的差事,但又不好好干,三日打鱼、两日晒网,梁再堂是位精明的生意人,当然不愿白养人,将他辞退了。
彭昆是位很能缠的家伙,明明被梁再堂炒了鱿鱼,却在外头吹嘘说是他表叔见他年青、社会经验不足,让他去"摸爬滚打",再予以重任。
几年过去了,人们仍不见梁再堂重用彭昆,渐渐发现他们之间并无太深关系,自然不那么"尊重"了。
彭昆本好事,天天与人争地盘、抢主顾,开口就骂娘,闭嘴就动手,他力气不大,十次有十一次吃亏,他就以梁再堂侄儿自居骗得苏小枫、苏小飞为伍,三人狼狈为奸,欺行霸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