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岩满意的点点头，随意的把枪提在手里走进房间，来到石磊跟前，仔细端详。
石磊脸色发白，紧闭着嘴不吭声，身边的女孩哭出声音。
郑岩说，让这俩姑娘到外面等一会儿。我们聊几句就好。耗子下面的两个兄弟走过来，抓住两个姑娘的胳膊拖出去到另一个包间里面看管起来。
郑岩拍拍石磊，说兄弟，听说你想见我？来，聊聊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石磊面无表情，依然不开口。
我抓起饭桌上面一个砂锅，砸在石磊头上。石磊闷哼一声，边上一个兄弟举起一摞餐巾纸递过去，石磊握在手里捂住头，血水很快殷透纸巾渗出来。
郑岩问，那天去过台球厅的，还有谁在这？
小黑一脚把一个光着上身的汉子从椅子上踹倒，冲上去没头没脑砍了两刀，胖子也走过去补一刀。被砍的人两只手抱头，一直喊哥，别砍了，别砍了。我错了。
郑岩冷冷的看着小黑和胖子施虐，其他的人分别站在石磊一伙人背后，提着刀看守。海涛一直站在包间门口，托着双管猎枪对准屋里面。
被砍的两个人一个蹲在地上，一个靠在墙角，捂住伤口，地面上也积了不少血。
我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感觉这次的打击力度已经比较到位，对郑岩说，大哥……咱们？
郑岩点点头，说，嗯。走。
然后拍一拍石磊，说兄弟你跟我一起走。我得跟你仔细聊聊。
顿时，在场的人都愣住。石磊也没有想到郑岩竟然打算把他带走，抬起头盯着郑岩。
郑岩抬手把枪顶在石磊头上，说，不行吗？有意见是吗？
郑岩此举也让我很意外，不知道他装着什么打算。可在这种场合又不能开口询问。我上前把手里的枪刺也顶在石磊后背，说走吧磊哥。出去吹吹风。
郑岩见我上前，把枪从石磊头上拿开，朝二飞、大伟等几个人示意。二飞等人提着刀压阵。屋里面石磊的人没人敢出声，瞪大眼睛看着石磊被我们用刀顶着押出包间。
二飞、大伟、海涛和华子等我们全部走出鱼馆，才追出来，各自上车。
我让二飞坐在副驾驶，自己开起郑岩的福特。郑岩和海涛两人携带重武器，把石磊夹在后排中间位置。所有人上车之后，车子依次离开。
我看一眼后视镜中的郑岩，问，大哥，咱们现在去哪。
郑岩说你稍等。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问。强哥，你的工地现在有没有工人？那好，你给我留一台挖掘机，留一个司机。我过去有点事。嗯好。
然后对我说，去南郊，白河河道。
白河，在古时候本来是我市的护城河。
后来随着年代变迁，沧海桑田，护城河变成了护城溪。又过了几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溪都没了，只剩一条干涸的古河道。
本来，是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条干涸的古河道能有什么名堂。只有郊区附近的一些农民，有时候家里面造房子，回去河道里面挖一些沙子回来，搅拌在水泥里面涂磨墙面。
到了改革开放之后，整个国家开始步入现代化进程，全国到处都是工地。我市也开始了修建新城区的规划，这样一来，让不少人找到了商机。
之前曾经说过，在李志勇、史跃、二斌、佟健等人开始杀入小巴行业投身经济大潮的时候，韩强并没有参与。
当时，韩强的叔叔率先看中了这条白河古河道，买了一台小型挖掘机，在白河盗挖河沙，然后卖给跑运输的货车车主，再运送到我市各个工地。
这基本属于无本生意，比起李志勇等人搞小巴，更为暴利，因此短时间内就发展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条，不但升级了装备，还自己花钱购置了大货车队，而当时韩强就在其叔叔的车队中当司机。
后来韩强自己也买了大货车，挖掘机，铲车等工程机械，积累了第一笔财富。
当然，在最初，有关部门并未对白河古道产生重视。似乎领导们觉得一条已经干了的河道，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后来发现有不少人在盗挖河沙——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简直就是在挖钱，才加大力度管理，打掉不少盗挖分子。
当然，最早一批河道从业人员早已功成名就，赚取大量财富，并利用财富借机发展人脉，打通各处关节。
事实上，任何不法的行业，当它足够壮大，发展到完整的地下王国时，这个王国中的顶层人物，基本都可以堂而皇之的洗白自己，进入主流社会，摆脱地下。
其实在韩强的叔叔等人最早进入白河挖河沙的时候，眼红的人着实不少。因此有一个时期，我市挖河沙的这批人都极为彪悍，不仅能征善战，而且由于他们极短时间就就已经暴富，因此火力强大，团伙之间抢占地盘或者互相排挤，经常爆发大规模群体械斗，开枪伤人也是时有发生。
在今天，白河挖沙已经被极为严格的控制，后起之秀已经没有在这里获得好处的可能性。韩强等人也早已经将经营范围转移到其他行业，这里已经不再是韩强的聚宝盆，而是游乐场。
韩强有钱之后非常喜欢车，尤其喜欢越野车。他自己目前出行，开一台丰台霸道，还有两台切诺基，没事的时候会把越野车开到白河河道里面撒野，假装自己是穿行在沙漠里。
大虎现在开的那台切诺基，就是被韩强暴虐一段时间之后淘汰掉，送给大虎开着的。
今晚的白河河道，成了郑岩的舞台。
韩强这几年一直在和史跃一起做建筑、工程，所以分分钟就为郑岩调来了一台挖掘机。此刻，河道里寂静无声。
挖掘机的车灯把方圆十几平米照得一片惨白，秋夜中不时飘来一阵雾气，活像香港三级恐怖片里面的场景。
郑岩走下车，到挖掘机前面对司机师傅说了几句什么，挖掘机轰然发动，喷出一股黑烟，在柴油机的轰鸣声中，司机师傅拉动操控杆，几分钟的时间，在河道中掘出一个直径四五米的大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