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目的地。郑岩吩咐挖掘机挖好坑,命令我们把石磊押下车。
石磊即使喝酒再多,到了此刻,也明白郑岩想做什么。再也顾不上头部伤口,高声喊着:你们想干啥?
或许是因为秋寒,石磊又光着上身。又或许是真的恐惧,石磊的声音显得发颤,尽管分贝很足,但完全没了底气。
郑岩笑了,说你别激动。把你带过来,无非是想跟你聊聊。
石磊或许是真醉了。又或许是真怕了。石磊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叫着,你们敢动我!我大哥是齐老板的人!
郑岩皱眉,说你咋还是这么不冷静呢。
我抽出弹簧刀掰开,二飞和耗子、大军等人冲上去抓住胳膊将石磊死死按住。
我走到近前,用刀顶住石磊大腿,说,磊哥你听我说。我们敢不敢动你,现在不是你说了算,我希望你安静一点,不然是要吃亏的。
说罢我用刀尖刺破石磊裤子,轻轻送进大腿皮肤,浅尝即止,并不发力。然后抽出刀子,又在腿上轻刺几刀,都是刚好扎进肉里却不深入。
如果此时我用刀将石磊刺成重伤,不但这场戏无法继续,而且后果也不容易控制。这样的轻微刺伤所引发的疼痛,足矣让石磊安静下来,少量的出血可以让一颗不安而又躁动的心尽量保持冷静。
果然,石磊皱眉,腿上的疼痛让他不再大喊大叫。
郑岩表示满意,吩咐二飞等人放开他。
郑岩对石磊说,怎么样?现在我们能聊聊了吧?
石磊手捂大腿点头。
郑岩指着我说:你看啊石磊兄弟。是这样。你带了一大群人,把我这个兄弟砍了,腿筋都断了你知道不?这事儿你看应该怎么办?
石磊说,大哥,上次的事儿是误会。你说咋办,听你的。
郑岩说那好啊。我这人最讲理。
你看——我兄弟被你砍了。伤得那么重,这个事情总要有个结果。不能今天我带人把你砍了,改天你又反击我——这样也没完不是。我是想要你一个态度。首先,这事情你要给我一个说法,一个补偿,其次,我怎么才能知道以后你不会报复我?
石磊说,那哥你觉得我咋办你才相信我?
郑岩说,这个事情,我觉得你不能给我保证。你没这个实力——你现在给你的老板打电话。你是跟着齐连生玩的吧?
石磊说是,齐总的侄子,齐连生,他带着我们。
郑岩点头:嗯。你跟他联系。我来跟他讲。如果我们谈的顺利,你可以走。如果不顺利——郑岩指了指挖掘去前面那个阴森黢黑的坑:你就进去。我亲手埋了你,一了百了。
石磊当场崩溃。说哥我听你的,我现在给他打。说完,浑身颤抖,费了好大劲才拿出手机,哆嗦良久,拨通一个电话。
郑岩接过手机,对始终提着猎枪冷冷站在一旁的海涛说:看住他。说完走进车里对着电话开始讲。
我们走上前围住石磊。石磊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不停的在我们几个人脸上扫来扫去,希望寻求一丝希望和安慰。
我有些不忍,说,磊哥别怕。我大哥喜欢开玩笑,等一下他打完电话,如果谈妥了我们就回城里找个地方开心一下。
石磊似笑非笑,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能说出话,只是抖得更厉害,浑身都开始抖,筛糠一般。
然后我的手机响起来。
我走开几步接起电话。佟健在电话里问我,郑岩在哪?
我说在打电话。
佟健说,他手机关机了。我打了好多遍。你们现在在哪?是不是在韩强的工地里面?
我说,是。他用别人的手机在打。五哥你在店里吗?
佟健没有回答,我听到他在电话里面不知道对谁说:在白河河道。快。
然后对我说:你们真能闹!这事情已经闹到了老板那里。老板亲自打电话给史跃要他帮忙劝郑岩放人,你们不要胡来,我马上过去。
说实话,我不要清楚郑岩今晚如此大动干戈的目的所在。尽管我很感激他发动雷霆手段袭击石磊团队为我们复仇,并以零伤亡的代价歼灭对方——按理说这已经足够。这一仗非常漂亮,干净利落,而且足够震慑。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无法理解,也猜不透。郑岩总是这样,为我们设下一道又一道智力题,让我们永远对自己的智商保持不信任。当然也有可能,他只是不希望有谁能弄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