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对石磊的绑架,让我们收获了十万元现金,和再一次命运的转折。
从那以后,我们这一些人的生活纷纷发生变化,或多或少都与这一次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在当时,我们是并未意识到的,甚至是沾沾自喜的——除了佟健。
佟健当晚带着大虎开一台切诺基,满城转,想找到我们。后来佟健听韩强说,郑岩曾经打来电话要了一台挖掘机,才明白郑岩在做什么。与我通过电话后,气急败坏扑向白河河道,却只看到一个空荡的大坑,再次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和郑岩等人分开,拿着郑岩丢给我的五万现金回家。
第二天我在佟健办公室见到了史跃和佟健。佟健对于我们这一次的冒失行为痛心疾首,说赫源你怎么也跟着郑岩一起疯!我一再叮嘱你,这事情我和大哥会帮你摆平。
我说,郑岩怎么说也是我大哥。何况打电话的时候他也没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总不能不去。
史跃点头,说赫源说得对。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是没有办法。反正事情已经出了,我们看一看再说吧。老板那里,我再去探探口气。不过,那个石磊,就是个不入流的马仔。老板斗未必知道这个人,我想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你们当心这群人报复就是了,老板应该不会在意。
佟健问大虎:石磊跟着老板是做什么的?
大虎说,石磊是跟着老板的侄子齐长生。齐长生这人,估计在老板发达以前,也是个怂货。后来老板发展得越来越好,他就跟在老板身边,但是又帮不上忙,做不成什么事情。老板干脆就动用关系,帮他搞定了几张网吧执照。现在他下面有几家网吧。
我说,网吧很赚钱啊。
大虎说是啊。大概是赚钱太容易吧。他就想风光起来,过一过做大哥的瘾,召集了石刚、石磊这群小弟,在他的几家网吧里面看场子。
我没去过网吧,好奇的问:网吧也要看场子吗?
大虎说,网吧里面全都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打架的劫钱的,争太妹的——实在是比歌厅、夜总会还要乱。所以搞几个人看场还是有必要的。而且石刚确实也算一个人物,据说刚到这边来的时候接连做了几件很漂亮的事情。但其他的人就属于凑热闹的了。这样一群人聚在齐长生下面无非是为了混吃混喝,真正办事情是不行的。
我说,即使这样,几个网吧也用不着养这么多人吧。
大虎说,做网吧不像江湖中人啊。所以齐长生就放水。石刚他们那些人,是帮忙收账的。
我笑:这群傻逼还收账?那齐长生有多少钱赔啊?
大虎也笑了,说,开网吧还是非常赚钱的。而且,只要有执照,投资到位以后,傻逼也能赚钱,这个基本不需要什么管理。所以齐长生大概就是花钱买个感觉吧。
我听了以后,觉得心里踏实很多。既然对方实力不济,我们也就不必顾虑,反正钱已经到手,事情也结束了,静观其变就好。
离开佟健的夜总会,我赶到人民医院接苏楠下班,带她血拼一番。
这次的行动,郑岩把钱丢给我一半,权当报销医疗费,我拿出两万分给小黑、胖子每人一万。其余的钱郑岩全部都给参与行动的人员分光,自己一文不留,让大家由衷敬佩。这几天,风平浪静,大家都在各自为战,忙着潇洒。
我带苏楠逛了一整晚。苏楠家境殷实却并不张扬,平时花钱很有节制。因此一大圈下来,也只选了一件很便宜的羽绒服。
我说,你喜欢什么就买几件吧。我口袋里难得有钱,你不把握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苏楠说,真的没什么好买。你如果真的有钱急着花掉,还不如带我出去玩几天。我的实习马上结束了,要放假了。
我说好啊。你想去哪。
苏楠说,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我与苏楠约好,带她到距离我市不远的一个县城里面去住几天。那个县有非常出名的温泉,天气渐冷,此时正是旅游最佳时机。
我一路开车,苏楠心情极佳,不停地在我身边叽叽喳喳,讲我们高中时候的往事,讲大学生活中的见闻,讲医院实习遇到的奇闻异事。
我耐心的任她说个不停,偶尔甩出几个段子逗得苏楠哈哈大笑,只是绝口不提我我的生活。
我和苏楠心照不宣的保持着一种默契。
我们在一起几乎无话不说,但只是不谈江湖。
苏楠成长的环境十分优越,又是大学在校生。江湖距离她过于遥远。尽管上一次在沸点,她见识到了一些之前不敢想象的场面,但那仍然只是一部分而已。我尽可能的避开这些话题,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不希望让她为这些难以理解的生活所困扰。
同时,上一次的事情无疑让苏楠倍感震惊,也彻底打消了对于歌厅那种乌烟瘴气的场所以及我们这些人暗无天日的生的好奇——她也在可以回避。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未来。
我们完全不清楚这样下去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以苏楠的条件和家庭,绝无接受我的可能。尽管此刻我们在一起如胶似漆,可终归有一个如芒在背的事实存在。我们既无力改变,就只能选择不去面对,宁愿将眼前的美好视作幻境,贪婪的享受每一刻自由,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妞抱着睡。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抵达目的地。
这个县城里面大大小小有不少温泉,但恰逢旅游高峰期,很多宾馆都已客满。我们开车搜寻良久,方才找到一家看上去还算精良的酒店,办理入住。
手续办好,我正准备放倒休息,舒展一下一路开车的疲惫,苏楠兴冲冲拉着我要吃东西。我无奈只得起身,陪她到一条美食街,吃一个七进七出,把街头巷尾的各色小吃杀得片甲不留,最后满嘴流油肚子滚圆,这才尽兴收兵。
回到酒店,才休息片刻,苏楠又嚷嚷着要泡温泉。我只得从包里面拿出事先准备的泳衣泳裤,陪着她一同到楼下温泉游泳馆。
苏楠不会游泳,却兴高采烈,扑通一声直接跳进深水池。
我吓得不轻,急忙跃入水里将她托起,训斥道:妈的你傻啊!这里写着深水区没看到吗?
苏楠惊魂未定,却立刻咯咯笑起来,说,不是有你在吗。怕什么。快来教我游泳。
我被苏楠旺盛的精力彻底折服,陪着她在水里面翻腾嬉戏了整个下午,直到精疲力竭,苏楠却已经可以试探着游出一段,开心得一塌糊涂。
晚饭后,苏楠兴致勃勃还打算再去游泳,被我凌厉的眼神击退,只得撅起嘴陪我回到酒店房间。
我进门就把自己丢在床上瘫成一团,像农民工肩上扛着的破包袱卷。
苏楠贱兮兮的拉住我腿,要我陪她一起看电视节目,我充耳不闻。苏楠又凑上来对我采取捏鼻子拽耳朵等一系列惨无人道的骚扰,我被逼无奈采取反击,抬手抱住她压在身下。
片刻之后,我和苏楠纷纷丢盔弃甲,赤诚相见。苏楠气喘吁吁,用手不住抚摸我的手背,趴在我耳根说,赫源,你能不能关掉手机。我们好不容易放松几天,我怕你又有事情丢下我。
我说好。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随手调成静音模式。
欲念冲走了全身上下的疲乏。我满血复活,从上到下对苏楠发起攻势,最终,她忍不住挑衅,打开城门反击,与我鏖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