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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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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秋殿那边候着的都是“老人”。尚嬷嬷与鲁嬷嬷自是不必说的,她们倒还真无有宫中胖的人那样的惶恐的感受,迎娶妖后之事,在二人看来真不过是将往日的小殿下迎接回家而已。

崔姨才是个颇为感同身受的。分别的数月里,她是日日忧心夜夜难眠,生怕乐谙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

特别是那几日里,阿佐前去将阿佑他们的尸首带回妖王都厚葬,死的死没的没。唯有乐谙她们二人是谓毫无音信,不知下落。

生死之事原本就是极其难料的,难说乐谙那时是否安好,只得在妖王宫里静静候着消息,默默祈祷。其后,那几日妖帝疯魔的样子,她们也都瞧见了。那时去,心中便知乐谙可能凶多吉少,恍若丧女一般的伤痛困她至今。

直道前几日妖帝亲临她们居所,将一切该交代的都交代下来,她们方知晓,那位极其尊贵的妖后娘娘,原就是前头那个娇滴滴傻憨憨的小丫头。

忆起前事不少,回到那日香水堂的时候,她记得那时自己同妖帝大不敬的几句言语。心疼乐谙之余,对妖帝心生了极大的怨恨。一是怨恨他不顾忌乐谙的身子,无度索取,弄得她满身的痕迹;二也是因着乐谙无有名分一事怨恨于他。

事到如今,妖帝还是那个一向重诺的人,许了妖后的位子予乐谙。

也是那时放知,妖帝原是在乐谙还未长成时立下的一纸诏书中,妖后的位子就已给了她。只是他也道,那时个人的心志不同,所念不同。不想后位落于几派党争之手,先行立了乐谙。

可明眼人都可知的,妖帝从始至终都是极在意那位小殿下的。

红鸾轿缓缓而来,红绸帆布一路飘摇恰似天边流云翻转,鲜红绚烂。映入眼帘的是喜气,留在眼中的是忆怀。

扶修翻身下马,提腿轻轻踢了三下轿门,应了一旁老嬷嬷的吉话后,乐谙由近处两位婢子扶着出了鸾轿。小手白嫩,搭上了婢子的手不久,又知觉着婢子的手偷偷抽了去,身侧换了一人来扶。

犹豫片刻,白皙嫩滑的小手还是轻轻搭上了。

只听身侧之人笑意压也压不住,缓缓道:“小殿下,是奴婢呢。”

......

这声音,听着便就可分辨出是谁的。

乐谙一愣,后也在盖头下羞羞的笑。在尊神府是无有人会唤她小殿下的,而在妖王宫则是不同。能知晓她就是琼音的人,除了响秋殿的旧人,扶修不会再告知别人的。

乐谙也是压了压声音,轻道:“幸微,我知晓了。你今日可不要胡乱闹我。”

幸微这一遭心思是十分的欢愉,将乐谙有身子的事也牢牢的记在心中了。手递给她借力,后头还真穿过了她的腰身去细细扶了。

这一扶不要紧,乐谙知晓了是幸雨,乐的由她搀扶着走,还省去些气力。

幸雨却是连着走上几步,心尖尖儿都在轻颤。她还不曾见过这样子的乐谙,如何又能想象有一个孩子在她腹中呢。明明,明明乐谙前头自己都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娇娃娃,坐在一众婢子中间不让摸不让抱的,委屈的紧。一转眼的时刻,自己真真切切摸到的是她的身子。

她还是这般瘦小,腰身与肚腹的弧度却是骗不了人的。

憋了一路的泪意,幸雨叹了叹,更为心细着的去扶。

......她们的小殿下,是真的要做娘亲了。

......

进殿后,熟悉的淡香之气缓入鼻尖,乐谙难得的更为安心了些。毕竟是自个儿前头生活过的地方,这一处地方的点点滴滴她都清楚极了。

盖头一物是天界带过来的规矩,妖界成婚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妖界嫌弃极了繁琐的物什,因着娶妻有见祖一俗,盖上盖头不免费事。

乐谙是为天界之人,从那头嫁过来,遵着那头的规矩习惯是对的。再往后依着妖界的来也就是了,于是这盖头便在响秋殿的红烛之下,众人面前由妖帝慢慢将其掀开了。

盖头制的华贵,金文银印绣的齐整,掀开之际露出乐谙精致的眉眼,长睫微动,水眸含羞的几下张阖,直勾了扶修大半心神去。

“都说女子在出嫁的那日最是美丽,世人诚不欺朕。”瞧着眼前的人儿,真仿似一切一切的言语都是无用的。她此刻的芳华光彩,他贪心的瞧着,恨不能就此将她藏于屋子里再不见旁的人......

众人面前,乐谙生怯的抬了眸子瞧了他一眼,眼神中有着些许嗔怪之意。

扶修心道,许是觉着他出口的那些个话太过不要脸皮子了些。他倒是无甚所谓,何况乐谙这张脸当得起天底下最好的夸奖。

偏偏今日这个日子,乐谙身子的缘故,新婚之夜是不会有了。他就是起了旁的坏心思,故意逗弄于她,这便调笑道:“夫人莫要偷偷威胁为夫,为夫所言实属真言,夫人不信自有旁人相信的。”

这便有引了响秋殿一殿观礼的人捂嘴偷笑。

这日的妖帝格外的近人可爱一些,是周身泛着喜气的男娃娃,一身喜服,提腿迈步走路都带风。一言一句中也是极其开怀肆意,便是除了胥淳之祸的那几日,也无有见过这番模样的。

这下看来,外界的那些个谣传也是当不得真。若真是谄媚逢迎那位上乙尊神的,又何来这样一番捡着宝贝了的模样。

......

这一阵过去,就是后头累人的两处大礼了。几句调笑过后,如愿瞧见了乐谙通红一片的脸儿,得了心头的满足,转眼的又担忧后头的大礼来了。

且不说乐谙这一身喜服繁重,头上的冠发亦然,这般一久怕是肚子里那位是要闹腾的。

这一闹腾,受苦的可就是自己心尖尖的宝贝了。

出尊神府前,上乙施了术法在她身上,六个多月的肚腹便不如前头那样的明显了。术法在如何也只是个障眼法,不可真正将有损身子的术法用在她身上。

外头已派了人来请帝后,声响动静有些大。

扶修这端还抓着乐谙的小手,后一刻紧着发觉白嫩嫩的小手偷偷自他的大掌中滑走了。

乐谙是个怕羞的性子,总似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

他也是一扁嘴,回了外头来请的话,道:“朕知晓了,外头摆驾罢。”

转身去寻乐谙的手,牢牢握在掌中,“随着朕再去见一见父帝和母后罢,须得走上一段路。朕会扶着你,咱们小心一些,若是有什么不适,定要第一时间同朕讲。”

第一次去见他的父帝母后,是在送她出宫之前。实际也只是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其间的事儿早已经改了个风水模样,与往日不同。

将他的手握的近紧了些,乐谙笑回道:“好。”

*

宗沧洞这地方,实属妖界最有气势的地方之一。妖界皇族先祖的世代长眠之地,自宗沧洞口那头望去,烛火长明不灭。每代妖帝与新后成婚这日,免不了的得带着百官来此一拜。

先祖为大,妖界根基世世代代相互连接,直望着金灰色的洞门,庄严肃穆非常,外挂不计其数的镇魂铃,守护其间。过了大条山道而上,人士众多,引了风来。

风一来,镇魂铃响,宗沧洞口算作有了些声响,却也比前头更为庄严骇人一些。

乐谙来过这里一回,但却不是过的这条主道。

想想来日,忆忆今朝,她比前头那时候更加明白了些扶修那日带着她到此的意义所在。

便是认定了。

往后也不会加以更改的意思。

......

扶修还是忧心她的双身子,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一条山道上来,虽说是建的颇大,气势也在,之于她而言却是一条不大容易走的路。

百步之后,腰肢就已有了隐隐的酸痛,再之后便是更甚了。早早的时候,孩子刚满三个月,她就有夜半小腿肚子抽疼的毛病,一直伴着直到这个月份。

自家爹爹府上的府医说的,这是孕中常见的毛病,月份大了许还是会更加严重一些……

往常都是夜里有发作的毛病,今日已然冒出了苗头。

宗沧洞口就在前头,已是可瞧见上头刻写的几个大字了。扶修扶着她腰身的手使着力气,手中感知到的,乐谙的身子猛的一顿,顿时呼吸声急促了些。

依稀还可听见身侧之人微微倒着吸气的声音。

扶修一这声音,暗叫一声不好,哪里还顾得上旁的东西,扶住身侧之人紧着问道:“怎么样谙谙!是哪不舒服?”

四下寂静,独独远处那些个齐齐整整排列着的镇魂铃还在作响。

乐谙这是咬着下唇,想将小腿上的疼痛生生忍下。

事实却是由不得她如此。

扶修这般一问,已将她堵了许久的委屈问了出来。连同那些个日日夜夜的艰辛,一个人时无助至极的彷徨,一道儿问了出来。

可见的,乐谙弯下了嘴角,小手扯着他的喜服,声音细微:“疼,好疼的......”

扶修慌忙着问:“哪里疼,快告诉朕。”

“腿......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康康预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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