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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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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盘旋在走廊的微风穿堂而入,男人立在门口,挺拔的身影被日光衬得格外修长。

纪言之穿了件白色短袖,修身长裤,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薄唇微勾,藏在镜片下的神色轻挑又散漫。

一股子斯文败类的味道。

他长腿向前踱步,视线略过温阮绯红的眼圈,眉心微皱了下,又不动声色地掩盖过去。

宋景琰见到来人,眼神稍一躲闪,立马收敛了语气:“毕竟她们是A班,标准肯定要跟其余人不同,严格点不好吗。”

纪言之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眸光透着几分薄凉,不紧不慢道:“严格是好,可尊重也很重要,宋指导还年轻,行事适度为妙。”

他直视着对方,寡冷强硬的气势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宋景琰脸色微变。

纪言之不仅是他的前辈,还是节目的c位导师,无论是资历还是人脉他都得罪不起。

他只能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你说得对。”

清冷矜贵的男人侧过身来,下颌线紧绷,言语间满是气势颇足的威严:“先自由练习,前半段的细节和节奏一段一段细扣,等下我会逐一检查。”

练习生们齐声回答:“好——”

身后几个人四下散开,宋景琰也只能转身去了别的班级。

温阮收敛起委屈的情绪,她舔了下唇,有些犹豫地看向纪言之,想要跟他道谢,又担心不合时机,长睫微垂着。

纪言之垂眸看她,语气耐心的像是哄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被吓到了?”

她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

她只是有点生气,没想到宋景琰品性愈发恶劣,当初真是瞎了眼,分手时就应该把他那点破烂事捅到校园论坛里。

纪言之眉峰微挑,嗓音不自觉地低柔:“那把学会的舞跳一遍,我看看。”

温阮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心有些丧气地回答:“我跳不好。”

“没关系,”他微俯下身,眼神蓄着几分清润的笑意,声线慵懒,“当初我参加选秀的时候也是一点一点学的,我很笨,连拍子都数不清。”

窗外斑驳的光印在他的侧脸,硬朗的轮廓被衬得格外温柔。

温阮心口一动,纤长的睫毛扫过眼睑。

她盯着对方,悄悄地,小声地反驳道:“说谎。

他分明就很厉害。

每一场舞台都表现惊艳,像个天生的王者一般耀眼夺目,令人痴迷。

捕捉到她柔软的气音,纪言之压低嗓音,缓慢地呵笑了声:“真的。”

温阮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想了会儿,抓抓鼻尖有些难为情地说:“那如果你想嘲笑我,就偷偷的,别笑出声,我不想被打击第二次。”

他被逗笑了,眉眼上扬:“我不会笑你。”

小姑娘抿抿唇,向后稍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然后数着拍子做动作。

虽然她基础比较弱,但属于天赋型的学员,刚才被批评的错误完全改正了。

最紧张的部分顺利过关,她渐渐放松,轻吁一口气,找回了自信。

纪言之微微颔首,勾着唇评价道:“腰太软,绷紧一点。”

她“啊”了一声,有些不确定地问:“怎么绷紧?”

“憋住气。”

温阮似懂非懂的皱了下眉,深吸一口气,肩膀微抬,嘴巴尝试着略微鼓起,涨着脸颊跟个小河豚似的,嘤咛两声。

纪言之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他肩膀略微轻颤着,气声交替,一双漆黑的桃花眼眯起,薄唇牵起一弯愉悦的弧度。

温阮白嫩的脸刷的一下红透,结结巴巴地:“你、你说好不笑的!”

“抱歉,”他收敛神情,伸出手去轻捏住小姑娘的鼻尖,正经道,“屏住呼吸就好了。”

男人温热的指腹紧贴着她的鼻翼,触感有些痒,温阮微怔了下,喉咙莫名发紧。

余光瞥见她柔软的耳廓像是被点燃般迅速烧红,纪言之懒洋洋地勾唇:“学会了吗?”

两人距离靠的很近,对方浅咖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轮廓,甚至还能看到她挺翘的鼻翼上细小的绒毛。

温阮眼底闪过一阵慌乱,左胸腔的心悸动的厉害:“嗯……”

他松开手,玩味地扯了下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害羞什么?”

心思被直白的点破,她脑海里“轰”得一声炸了,鼻音含糊:“谁、谁说我害羞了!”

说完之后又小声呢喃了句:“是我太热了……。”

纪言之捕捉到她眸中难掩的惊慌,愉悦地挑了挑眉。

他直起腰来,手懒散地揣进口袋,指尖微曲轻点了下她的脑袋:“你慢慢练,我去看看别人。”

等人擦肩,温阮才缓慢地长舒一口气,双手捧起脸来抬眸瞥了眼镜子。

白皙的脸蛋烫得像是扔进火锅里的蟹棒,从耳根到脖颈无一例外。

小姑娘抚着胸口,慢吞吞地侧过脸去,隔着几米的距离,偷瞄了眼倚在窗边的纪言之。

察觉到一道幽怨的视线,男人随之抬眸,漫不经心地对上她的。

唇角的笑意似有若无,那双眼在日光下透出几分轻挑,勾魂摄魄。

她咬紧唇瓣,感觉自己缺氧到快要晕过去了。

这……谁能受得住啊。

*

练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熬到休息的时间,温阮拎着瓶冰镇汽水慢吞吞地往练习室外露台挪步。

唉,做个练习生比大学时参与创业项目到农村挖坑刨地还累。

她在露台挑了块干净的躺椅,掏出口袋里的湿纸巾,抽出一张将凳面擦干净之后坐了上去,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喉咙像是洒了把砂砾,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唇瓣,拧开汽水瓶小口小口地喝着。

随身VJ没有跟出来,这层只有A班的学员,此时她们都在练习室里,因此露台格外安静。

阳光从天窗肆意洒露,灼热的温度烤的她眼皮发烫,温阮微阖着双眼,视野烈日被刺的一片青黑。

神经稍一放松,倦意便如潮水般席卷,她微倚着身子,呼吸声逐渐平稳,意识昏昏沉沉的像是落入难以自拔的漩涡。

片刻,有道低沉的声线在她耳畔响起。

“你很困?”

她的大脑混沌着,下意识地小声哼哼了两句,皱着眉挠了挠鼻端:“嗯……”

“昨晚没睡好吗?”

“是啊……”温阮轻声呢喃着,鼻音有些软糯,“都怪纪言之。”

她以为是在做梦,无意识地对答如流。

男人轻笑:“为什么?”

她露出了点抱怨的小情绪,舔了舔唇瓣,又翻身换了个姿势缩窝成一团,拖着长调回答:“他昨天跑到我的梦里瞎折腾……害我做了一晚上噩梦。”

噩梦?

纪言之微一挑眉。

他留给她的印象就这么差劲?

男人掩唇轻咳了声,俯下身子,刻意压低的气声像拉长的音弦,渗着几分哑意:“你就这么怕我?”

“……”

沉默两秒。

温阮倏地睁眼,错愕地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僵直身子呆呆地瞪直了眼。

“你——”

她憋了口气,一个激灵从躺椅上站起来,结果额头恰巧与纪言之相撞,只听见“咚”地一声,温阮眼冒金星地跌坐回去,眼角因生理反应渗出泪花。

“……”

纪言之紧抿着唇,不动声色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低叹:“我只不过害你做了场噩梦,你就打算谋杀?”

温阮泪眼婆娑,连眼都来不及揉,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是我没有。”

他掀着眼皮,语气有些寡淡:“那就是警告我,别随意跑到你梦里。”

“……”

她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嗓音闷闷的:“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纪言之闯入她的梦境,是她每晚睡前都求之难得的事情。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凉飕飕的冷风贴着脚踝打转儿,仅存的睡意也全然消散。温阮蔫儿巴着揉了揉眼角,又觉得鼻端一痒,遮着唇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纪言之皱眉,抬眸看了眼安置在天花板的冷气,抬手替她遮了下:“别在这儿睡,有凉气会感冒。”

她“唔”了一声,站起身来,习惯性拍打了几下身后的衣料。

纪言之敛起神情,抬腿往练习室的方向走去。

还没迈出两步,后方传来一阵拉力。

他垂眸,跃如视线的是一截白到晃眼的手臂,修长的指尖正轻轻拽着他的衣角,拇指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

“老师——”

小姑娘抬眸看他,喉间溢出的嗓音又轻又软,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男人停住脚步:“嗯?”

温阮抿了下唇,郑重又认真地说:“对不起,我刚才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纪言之眸光微敛,没什么情绪地挑了下眉。

“其实我很期待,也很高兴能梦到你。”

她语速很慢,嫣红柔软的唇瓣微微翕合着,尾音缱绻又温柔。

纪言之凝视着对方的眼神沉了几度。

小姑娘清透的眼眸缀着灼热的光,像一豆点燃的烛火,烫意一下子蔓延到他的心口。

忍不住喉结一滚。

片刻,纪言之懒洋洋地勾唇,抬手轻戳了一下她的眉心,漫不经心地莞尔:“上课吧。”

温阮愣了愣,抬起掌心揉了揉他刚才按的地方,不解地看着纪言之离去的背影,偏头。

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呀?

她鼓了下腮,脑袋乱糟糟的,只能老实巴交地跟上去。

唉,男人呀。

真是令人琢磨不透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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