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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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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盖下,宋长晏将人放在腿上,一手托着她,另一手仔细为她验查。

睡梦中的人不安分地躲开他的手,嘴里咕哝一声,皱着眉往他怀里靠了靠。

她面色无异,所中的应当只是寻常的迷药。

宋长晏沉郁的神情不自觉地舒展,松懈下来,才察觉到掌心刀口处的痛意。

他张开手,满手猩红入目,那道寸余长的伤口犹在渗血。

这一幕激得他清醒了几分。他久经沙场,如何凶险的场面都能沉着应对,适才又为何会慌乱至此,以至于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所伤。

他在担心什么?又在忧虑什么?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章盈身亡,这于他而言也是百利无害,他目睹过太多人死去,为何偏要那么在意她?

这种近乎于本能的惶悸让他有些心烦意乱,愤恨般地合拢掌心。刺痛之下,那股不由自己左右的情绪才得以平息。

他垂眸又静静地凝视片晌,收整好多余的心绪,最后才将覆在她身上的外袍拉高,心中开始筹划下一步。

他原还犹豫着如何将宋衡的死挑破,没成想天意如此,徐府闹出了这么一桩事。

既然他的二嫂奉礼顺从,不愿离开,他就帮她一把。

***

章盈再醒来时已是傍晚,她迷茫地盯了熟悉的帐顶良久,才猛地回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

“碧桃!”

她掀开幔帐,便看见碧桃就守在床边。

见她安然无恙,碧桃神色转忧为安,惊喜道:“娘子,你总算醒了!”

章盈恍如大梦初醒一般,撑着昏沉沉地身子问道:“我怎么回来了?”

“娘子不记得了?徐府有人妄图对你行凶,多亏五爷及时赶到,才没让那人得逞。”说到这儿,碧桃絮絮叨叨地指斥:“那徐世子嘴上说得好听,却连府里混进了这么个不干净的人都不知道,幸好娘子福大命大,才逃过一劫。”

章盈脑中浮现那凶险的场面,耳边回响起那名丫鬟凶狠的言辞,只觉得这背后定有隐情。她昏倒前,似乎听见她唤了五弟的名字,两人仿佛相识。

思及此,她开口问碧桃:“五爷呢?”

碧桃回道:“五爷就在外面候着,估摸着是等娘子你醒来才放心。”

章盈起身下床,“帮我换身衣裳,我去见见他。”

出房门后,章盈一眼便看到挺立在院中的人。

听见脚步声,宋长晏回过身,“二嫂。”

章盈微微点头,目光掠过他还未来得及包扎的右手,双眼忍不住地发酸。若不是他危急时刻现身,她此时想必已经成了刀下亡魂,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笼罩着她,可满心感激之中,夹藏着一股道不清的不安之感。她隐有预感,今日之事如同一根绳索,会牵扯出许多隐藏在暗处的事。

宋长晏几步走近,语气关切:“二嫂可好些了?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我没事了。”章盈轻声答道,“你的手要不要紧?瞧过大夫了么?”

宋长晏将手收回袖中,不甚在意地摇摇头,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章盈抿唇歉疚道:“都是因为我才受的伤,你若不嫌麻烦,我院里有金疮药,治疗外伤最有效。”

“好。”宋长晏不再推辞,跟着她进了屋。

男女有别,加之章盈又怕加剧他的伤口,所以最后上药是由郑嬷嬷来。温水清洗干净他的手后,章盈瞥过那道狰狞可怖的伤疤,立即移开了眼。

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伤,身上见血更是少有,此刻感同身受般地觉得掌心发疼。

宋长晏彷如没事人一样,面色从容地由着郑嬷嬷包扎。

郑嬷嬷手脚利落,一会儿的功夫就上好药,端着污水出门。

宋长晏看了一眼侧对自己的二嫂,出声打趣道:“一回上京倒是娇气了,在西疆时,这样的伤口都没人当回事。”

章盈知道他这是宽慰自己,平复心绪后,诚挚地对他道:“五弟,今日多谢你舍身相救。”

宋长晏道:“二嫂哪里的话,都是我应做的。”

顿了许久,章盈复又问道:“那个丫鬟是什么人?现在何处?”

宋长晏没回她的前一问,答道:“二嫂放心,她现在被关在我院里。”

章盈转身直面他,“她是不是认识你。”

她话音肯定,并非询问,而是陈述。

宋长晏一怔,少顷过后颔首,轻声道:“是。”

“她是什么人?”章盈重复着刚才的疑问,觉察自己问得执拗,补了一句:“你若不想说,我亲自去问便是。”

宋长晏沉吟几息,缓缓开口:“她是徐夫人娘家一位庶出的姑娘,姓江,与徐世子算是表亲。”

“那她为何要害我?”心思缜密,计划周全,显然是对她蓄谋已久。可她们无冤无仇,她又是为了什么?

她揣想:“总不会是为了徐世子吧?”

既是寄住在徐家,或许有嫁给徐翎的打算,知道了徐翎的心思后,便迁怒于自己。这样说来,也算合理。

宋长晏迎着她的目光,出乎意料地否决:“不是。”

他这般回答,想来是了解个中缘由。可他又欲言又止,章盈心底陡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是···是因为二郎?”

宋长晏没有回复,沉默着认同了她的说法。

章盈一时茫无头绪,偶有冒起一些猜想,遂又被她压了下去。

“你说吧,我总要知道的。”

宋长晏不再隐瞒,斟酌半晌后告知:“从前江姑娘与我们在同一先生门下念书,二哥才华横溢,江姑娘喜读诗书,所以一直仰慕二哥。”

他话语委婉含蓄,却如一记重击砸在章盈胸口。

若只是单向的仰慕,那位江姑娘何至于此。她怔怔地问道:“当真只有仰慕?二郎对她未有半分真意?”

宋长晏不敢再看她,垂下眼道:“我只知二哥与她相熟,私下里我也只见过她几次,我想二哥应当不会的。”

宋长晏出征两载,那时他们便相熟,直至宋衡上章府求亲,他们又到了哪一步?相知相许?还是缘定此生?

章盈想起江姑娘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当自己是横插一脚的恶人,毁了他们大好姻缘,所以她才会这样恨自己。

可她又有什么错呢?

章盈自嘲地笑笑:“是么,她人呢,我想见见她。”

有些话,她要亲自问清楚。

说话间,郑嬷嬷去而复返,走到章盈身边道:“娘子,听说二爷之前那个管事被捉住了,眼下正由公爷夫人审问,您要不要去瞧瞧?”

语毕,她猝然发觉章盈通红的眼眶,转头看了一眼缄默的五爷。

“娘子,这是···”

“去。”章盈抬首坚定道:“我与他夫妻一场,自然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郑嬷嬷闻言心下一惊,娘子性子温和,这般语气是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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