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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终选·裂尾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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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际兽人婚姻里有一种诡异的现象:

英雄难过丑狐关。

星际的兽人,外貌特征总是受到本体限制。

像过去佘寐所熟悉的山间精魅,以人的审美来看,长得都不怎么符合主流。一些需要依附他人修行的弱小妖族,为了采阴补阳,才依托人族审美幻化成人形。

以美貌闻名于世的狐狸精便是其中翘楚,体态弱小,狡诈非常,擅于媚惑强者,越是法力高深越是风华绝代。

然而星际的狐族反而长得尖嘴猴腮,丑得要命。

在世人眼里,一众俊男美女就像被下了蛊,无视肤浅的美丑,爱上狐族子弟的“美丽灵魂”,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佘寐倒是了解,这是狐族与生俱来的魅惑能力。

只是不同于外显的强化能力,这种难以具现的微弱能力才被忽视至今。

三百名陪审评委,无不是兽人阶级的青年才俊高官名将。但不是在校园跟狐族玩过地下恋;就是冒着绝嗣或生出畸形混血的风险把狐族娶进门;甚至有些明面上碍于家族压力不得不选择跟同族兽人结合,背地里依然跟狐族情人勾勾缠缠。

细数下来,竟然没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

可以说搞定了这些狐族,就搞定了陪审评委。

显然蛇族族长也是这么想的。

候选名单到达各位陪审评委邮箱后,一盒盒还未发售的美容丸紧接着邮寄过去。

“那个孤兽院的院长既然力挺那只九尾,会不会策动狐族同胞帮他?”

别的评委还存有一丝忧虑,最为关注狐族的蛇族族长想到那帮家伙至今都不愿意承认的《逆尾论》,嗤笑出声,“狐族怎么可能向着那只九尾?最不想让他拿潜力之星的就是狐族了。”

他笃定道:“不用担心,九尾不足为惧,送药丸也只是为保万无一失。”

*

事实也确实如此。

胡菲的姑妈,正是某位陪审评委的妻子,年龄已有七十多岁,但在兽人平均两百的寿数里也不过正当年华,同人类善于保养的中年女子没什么区别。

因为胡菲沦落小组第三与《逆尾论》的“前仇旧恨”,她对那只九尾很有意见,看到丈夫收到的潜力之星候选名单里赫然就有那只九尾,脸色煞变。

“哎呦喂,别这样看我!”男评委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掏出蛇族寄来的美容丸安抚妻子,等恭恭敬敬把人请出书房,这才松口气。

说实在的,即便蛇族不刻意收买,他也不可能脑抽了冒着家庭失和的危险承认那只九尾的“潜力”!那根直接认同《逆尾论》有什么区别?

这些天但凡是跟狐族有关系的兽人,都没少因为这个易燃易爆的雷点过得战战兢兢,家庭生活的幸福和谐值直线下降,就恨不得指着天为一尾当之无愧的优秀背书了!

男评委正想划掉九尾,收到主评委之一的信息,犹豫了良久,到底还是要卖个面子,起身去找妻子。

在上下几层楼寻找一遍,最终穿过自家小树林,看到木屋,妻子果然坐在屋外台阶上,在配餐保姆的辅助下,把刚到手的美容丸碾碎,掺到食盆里。

原本要出口的话又哽回嗓子眼,男评委站在树林里,步子都迈不出去。

妻子是单亲家庭,父母原本各有恋人,因为家族压力结合生下孩子就立刻离了婚。这样的事,在狐族并不少见,只是一胎中三个异性兄弟被生父带走,只有她因为过于孱弱,被母亲独自拉拔长大。

为了养育妻子,岳母放弃当前男友见不得光的情人,选择参军搞事业。

训练很苦,却也咬牙坚持了二十余年。

在妻子大学毕业那年,岳母出现了裂尾症,原本在妻子的追求者中最不起眼的他,只因许诺了愿意一起照顾岳母,24小时请人一刻不离,才成为了她的丈夫。

裂尾症是每一位狐族子弟都可能要面对的大患。

无人照料的裂尾患者会被送去保护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销声匿迹,有的是被仇兽党弄去做地下表演,有的是被偷猎剥皮在黑市交易。但凡有良心的家庭,都会继续豢养退化成兽态的裂尾患者,可很多家长不愿意拖累孩子,有的一意孤行非要去保护区,也有因为忍受不了变成畸尾野兽的屈辱而选择自杀的。

妻子便防着岳母想不开,日日精心照料,原本不欲拖累女儿的岳母也渐渐看开。

认命地过着沦为走兽的生活。

那双慈爱中偶尔流露出怅惘的眼睛,也许是在怀念曾经为人的风光,只是在女儿五十年如一日的照料里,不敢贪求过多。

男评委看着岳母迈步上前,温柔蹭了蹭妻子的胳膊,在妻子鼓吹美容养毛的絮絮叨叨里,温馨进食。

等胡姑妈跟母亲告辞,转个身看到小树林里的丈夫,妖娆地走过去,“说吧,什么事表情这么凝重?”

“唔……有一位主评委说,那只九尾的认养者打算上门拜访,我不太好回绝。”

上门前,佘寐仔细思量过。

现在他与狐族有个尚未调和的矛盾,便是《逆尾论》的存在,也是症结所在。

但其实不难解决。

一尾与多尾本身并非泾渭分明的对立阵营,反而有着不可分割的递进关系,只要扫除一尾对否定自我价值的恐慌,指明一尾本该走上的道路,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最好的切入点,莫过于裂尾症。

仅剩的六天不够拜访完身居各方的陪审评委,佘寐认真筛选之后,就近选择了几个“招牌”,着手处理裂尾症。

他借老院长的手,联络的陪审评委不止胡姑妈一家,只是其他全都或直接或委婉地回绝了,只有这位脸薄的男评委碍于情面,答应下来。

按照预约时间上门,佘寐被请进屋,连倒杯水的客套都没有。他坐在沙发上,看到对面男评委表情尴尬,一副为失礼感到羞愧但又不敢违逆老婆的模样。

佘寐也没多做寒暄,直接看向评委身旁抱着胸表情难看的狐族妻子。

“你死心吧!不管你耍什么花招,我丈夫都不可能把票投给你,趁早带着你那可恶的《逆尾论》滚蛋!”

——“其实裂尾症不是气机紊乱的并发症,反而是身体应对气机紊乱自我调节的结果。”

佘寐开门见山的发言被评委妻子一连串不留情面的狠话盖住,这见鬼的“默契”让评委妻子表情凝固,差点维持不住高贵冷艳的姿态,紧接着,她隐约回想起刚才没太听清的只言片语,拢着眉不太确信道:

“你说……什么自我调节?”

佘寐:“裂尾症是身体应对气机紊乱的自我调节。”

青年语气平平,但那理所当然的口吻却让评委妻子放下环抱在胸前的手臂,“你确实像传闻中一样满嘴疯话!”

但这次的疯话还真是该死的诱人!

要信吗?

评委妻子死死盯紧佘寐,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

佘寐看出她的动摇,再添了把火,“以我的判断,像你母亲这样的情况,只用一天就能解决。”

“解决?”评委妻子掐紧手心,“你能解决到什么程度?”

“直接说出来多无趣?”

佘寐十拿九稳的态度充满了玩弄别人心态的劣根性,他说:“我会用结果告诉你的。”

“你最好不要骗我!!!”

佘寐被带到小木屋,皮毛油光水滑的三尾母亲被保姆带出来,掠过一行三人,对去而复返的女儿面露不解。

评委妻子声音嘶哑地轻声为母亲讲明情况,老母亲趴在那听得一动不动,若不是骤然紧缩的瞳孔,只看那老神在在的模样,还真察觉不到她的僵硬。

彻底摆脱禽兽之躯——再次变身回人形吗?

老母亲不知道《逆尾论》的存在,不了解女儿眼中的青年有多“疯”!只是被这从而而降的惊喜砸中——午夜梦回时期盼了太久,幻想了太多次,等到真有人这样告诉她,她反而充满踌躇,害怕失败。

害怕这希望只是昙花一现。

变回高高在上的兽人——她真得可以做到吗?

“为什么不呢?”

佘寐蹲在那只中老年的三尾狐兽面前,不同于对评委夫妻的恶劣不逊,他温柔平视它藏满心酸复杂的眼睛,目光充满尊重与安抚意味。

“现在,你只需要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当初觉醒期想要变成人形的那股执着意念,就可以变回去。”

就这么简单?

无论是那位母亲还是评委夫妻都感到极为荒谬——如果裂尾症真这么好解决,也不会造成这么多悲剧了。

评委妻子瞬间感觉自己被耍了,阴下脸正欲厉声喝骂,佘寐却没有搭理她,只是用坚定的视线,直视三尾母亲。

佘寐仔细研究过星际狐族裂尾的情况。

原本狐妖的功力本可储存在尾巴,从一条尾巴的凡间走兽到九尾天狐,要经历三六九这样的大境界,其间还有二、四五这样的小境界,只是后者隐而不显。

一尾的觉醒期在13~18岁,因灵池大小间隔五年,随尾数增加,这种层级间隔也成倍增长,五年、十年、二十年,以此类推。

因此,在隐尾期18~28岁的小境界并不显现异端,狐族兽人察觉到种种躁动也因对尾巴的荒置不用,未能及时疏解,反而当成气机紊乱症的潜伏征兆,直到进入28~48岁的突破期,因灵池再也容载不下而进入气机紊乱的狐族兽人,身体自我调节强行扩容,分裂出三尾。

一条妖尾可载百年功力,本可来回调用自如,但在身体自我调节的过程里,力量像沙漏一样不可控地流入尾巴,崩塌回兽态的狐族子弟,即不知身体自动修改了新的气机储存路径,又真切感受到灵池内空空如也,不可自拨陷入恐慌。

这位三尾母亲48岁那年发生裂尾,被女儿精心照料五十年,总计九十八年功力,载于一条裂尾中,正是满溢到瓶口,最容易感知的时候。

只要意念足够强大,身体语言一定会引导身体主人捕捉到气机的新路径。

“相信我,你一定可以达成所愿。”

直视青年眼睛的那位母亲,从他的平和的眼神里感受到某种格外坚韧的力量。她朝女儿递去一个略显严厉的眼神,然后冲青年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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