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无恨有条不紊地清理药炉,把里面的残渣都倒出来,显然是常做这种事。
“你,”谢茵茵张口道,“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自己治伤呢?”她突然明白无恨为什么不用她送来的药。
他随便就能炼出一炉这样的药,哪里还需要她那些东西?
无恨看了她一眼,悠悠道,“你是希望我赶紧痊愈,好从你家离开吧?”
谢茵茵尴尬,忙道:“当然不是了,你,你想住多长时间都可以……”
谢茵茵声音小了下去,这还真不是她能做主的。
好在无恨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他已经把药都清理干净,将剩下的那半锅药丢在地上,“把剩下这些药都扔了。”
谢茵茵一听,又惊的站起来,“为,为什么要扔啊?”这么神奇的伤药,说扔就扔了?不能扔!
无恨眼眸眯起来。他用不完的药材,从来都是扔了,更不可能便宜别人。
“扔了。”
“不扔。”
“你扔不扔?”
“就不扔!”谢茵茵难得硬气一回,她亲眼见了这个药膏的神奇疗效,就像挖矿发现了宝藏,哪那么容易轻易放弃。
无恨一步步朝谢茵茵走过去。
谢茵茵这次闪的飞快,连连后退几步:“你别过来,别过来。”
无恨停住了脚步,盯着谢茵茵,“你不扔?”
谢茵茵用不屈的姿态抗争。
“好,我刚才治好了你,你还没有付我诊费,现在想要留着我的药,就加在一起算。”天下哪儿那么便宜的事,无恨决定好好教这丫头做人。
谢茵茵惊得都结巴了,“付、付诊费?”
无恨道:“用了我的药,自然要付钱,还是你想不劳而获?”
谢茵茵已经退到了墙根边,退无可退了。明显底气不足:“那,那你,你要多少?”
无恨高大的身体就挡在谢茵茵面前,幽幽道,“一千两。”
谢茵茵彻底惊呆了,懵逼脸,“一、一千两?”抢钱,无耻,趁火打劫。
无恨板着脸盯着谢茵茵,慢慢说道:“我就算给你一千两,你买得到这样的药吗?”
谢茵茵隐约觉得类似的话她听过,当初雪灵芝,无恨也是说有钱也买不到他的灵芝。
可是一千两,她没有,有也……不给。
“有没有,别的法子?”谢茵茵眨了眨小眼睛,看着无恨。
无恨看着她,小猫上钩的样子,“我每天都需要药材,你去帮我买。”
谢茵茵抱着怀里的药,“你的伤……用这些药不就够了吗?”
她以为无恨炼药就是为了治伤。
无恨淡淡说道:“第二点,我交代的事,不许有问题。”
谢茵茵看着这尊佛爷,眼前的事情让她不得不信,“你难道……是神医?”
无恨的表情顿住了。
会炼药,会治病,可不就是神医吗?
谢茵茵一下子燃起期待的眼神,“那,那你认不认识……有个天下第一神医,叫扁无殷的?”
无恨眼里有微妙的光一闪而过:“你说什么?”
谢茵茵忘了刚才的躲闪,主动凑过去:“扁无殷!你知道扁无殷吗?”
无恨眯着眼不说话。
谢茵茵却觉得,大家都是神医,一定互相听说过把?
她连药也顾不上了,上去拉住了无恨衣袖,焦急道:“你听说过吗?”
无恨面无表情:“你找扁无殷干什么?”天下想找扁无殷的人,排起队来比想找皇上的还多。
谢茵茵眸子动了动,良久才道:“我想找他,为我爹医治。”
无恨冷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动。
谢茵茵却想到,谢方樽都快躺了一年了,最近几次丫鬟送饭,惊惶的告诉老夫人说,发现老爷的身子开始变凉。
以前也有中风的人,严重的都熬不过一个冬年。
谢茵茵垂下了眼睛:“我知道神医出诊的一万两诊金,我有办法。”只要能救醒她爹。
无恨没有说话。所谓神医的一万两诊金,是天下流传已久的,一万两只是神医的底价,根据疑难病患,自然还有更多。
无恨抱着手臂:“你这么贪财,也是因为要凑诊金?”
被人说贪财谢茵茵一点也不脸红,她只是期待看着无恨:“你知道扁无殷在哪吗?”
无恨淡淡背转过身,“我不认识谁是扁无殷。”
看着无恨居然兀自走开了,谢茵茵眼里的光暗下去,神医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是她痴心妄想了。
谢茵茵抱着药炉有点低落离开的样子,身后无恨却停住了脚步,盯着谢茵茵的身影。
蔡县令对着刚回来的司修离,“殿下要出门,下官好派两个人跟着,万一遇上刁民……”
话还没有说完,黑衣人,如幽灵一样出现在蔡县令的身后。
蔡县令惊出了一身冷汗。
司修离含笑看了一眼:“本王只需要带一个人就够了。”
蔡县令惊魂未定,这神出鬼没的黑衣人真的如幽灵恶鬼一样,都不知他何时跟着进了县衙,这便是传说的大内高手吧?
“本王总是住在县衙多有不便,所以过两日,本王便会搬出去。”司修离摇扇轻道。
蔡县令惊道:“搬出去?王爷要到何处?”
司修离淡淡勾唇,眸子幽长:“本王已寻好了住处,过几日自见分晓。”
修王一日在宛平县,出了任何闪失就是他这个县令的过失,住在县衙还好,若是真的搬走了,出了问题如何处置?
蔡县令惶恐道:“莫不是下官做的不周到,殿下才想离开?”
司修离看着他:“本王住在你这县衙,出门行走都要小心,这次本王是微服出巡,既然是微服,便不能引起过多人注意。”进出县衙这么高调,被人看见自然诸多联想。
蔡县令无法,“既然王爷心意已定,那至少让下官为王爷寻好安全妥当的住处,不如……”
司修离淡淡道:“本王说了不必,有关住处,本王自有分寸。”
蔡县令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
等蔡县令离开,司修离望着黑衣人:“你都安排好了?”
黑衣人阴森的声音响起:“王爷放心,属下勘查了周围所有房屋地形,那丫头所能找到的宅子,绝对逃不出这几家。”
将别人引入自己设计的圈套中,无论怎么选,都逃不出五指山。
“尸体准备好了吗?”司修离幽幽道。
黑衣人阴测测:“从郊外义庄挖出的一具腐烂多年的尸体,谁也验不出真身。”
司修离面色淡冷:“那在街上到处贴寻神医告示的,是什么人家?”
黑衣人冷淡:“一户贱民而已,凭他们也找不到神医。”
还把这件事宣扬的满城风雨,平白给那些什么都不通的百姓造成了印象。
司修离眼中有一层清冷的雾气:“很好,等过两天那丫头来找我的时候,你就可以把尸体带来了。”
谢茵茵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别人的一步棋,而等三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是那么让宛平县的人始料未及,和意外的害怕。
李夫人为了找扁无殷把告示贴遍了县城,以为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却不知道,远远有人能比她做到的更多。
“本王无论如何,都会把扁无殷找出来,带回去给母妃医治。”
曾经为大梁打下天下的男人,同样的心冷石硬,一个宛平县在他眼中不是什么,牺牲掉也是弹指之间,修王心中没有百姓,只有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