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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谁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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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将这个孩子给我抚养。”鸢的目光空灵悠远。“让我做这个孩子的母亲。”

我松开她握住的手,怔怔的望着她。

“你是知道宸兮哥哥的,他不会让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女子怀上他的孩子的,不然他也不会杖毙紫兰,也不会给你们喝避子羹。不是吗?”她的声音柔柔,可我竟然感到有些阴冷。

原来她都知道,连避子羹的事情也知道。

我久久的沉默着,思绪万千。

“云初,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你做事细心,又乖巧,又体贴。所以我想帮助你,既然你那么想要这个孩子,那把孩子给我,我会好好的抚养他长大。这是唯一的办法,不是吗?”她又好言相劝。

我沉吟,她的说法确实很有道理,似乎是保住孩子的唯一可行办法。但是,我不要!我自己的孩子,何必假手他人?何况,她为什么要我的孩子?难道真的就如她所说,仅仅是因为和我投缘?难道她不想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为什么要帮我?”我开门见山,盯着她的脸,不想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没有原因,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逍遥庄,那就生下这个孩子后,我会劝宸兮哥哥让你离开的,毕竟你若带着孩子,将来如何再行婚嫁呢?”她又一次覆盖上我的手背,“云初,我是为你好。”

我惨然而笑,摇摇头:“谢谢鸢姑娘的好意,我的孩子,我自会保他周全。”拒绝了她的好意,也看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愠怒。

随即她莞尔一笑:“我知道这个建议太突然了,你不必那么急着答复我,我给你时间考虑。好了,你好好歇息吧。我走了。”说罢,她唤了门口守候的丫鬟,在她的搀扶下,离开了医馆。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此刻我才发现,鸢的内心远远不止她的容貌那样简单纯粹。闭上眼睛虚弱的倒在床上。

良久之后,一阵轻弱的脚步声朝床边走来,我已然察觉,但却依旧假寐,我现在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想见任何人。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这股久违的味道竟是那么熟悉。

一个温热的手掌抚上我的额头,轻柔的将我耳边的碎发捋起,摩挲着我的脸。他是谁?不可能是宸兮,他不会偷偷的来看我,而且他的手掌,始终都是冰冰凉凉的,不会那么温暖。是师兄吗?师兄被八公主死求活拖的拉去皇宫,要教她三日轻功,要后日才能回来。

那他会是谁?耳畔若有似无的叹息声。我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却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放在我脸侧。脚步声逐渐远去,我睁开眼,只看到一抹天青色的衣袂。转过头,我的枕边放着一副白色的狐裘手套和围脖。

慕容吟??

我捧着手套围脖,赶紧起身,追了出去。庭院中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一定是他,他说过要做乎赞,要做最勇敢的猎人,要给我一对白狐手套围脖。他做到了。我失神的站在院子里,任由寒风吹袭着我的周身。

“夏姑娘。”连皓出现在我面前,手中端着一碗药水。“屋外风大,请姑娘进屋吧。”

我跟着他走进屋内,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他将碗递到我面前:“庄主吩咐,让你喝了它。”

我迟疑片刻,接过他手中的碗:“是堕胎药吗?”我不会傻傻的以为,宸兮会好心给我喝安胎药。

连皓愣了愣,点点头。

我笑着站起身,看着手中的碗,稍微倾斜,任由药水缓缓的洒落在地上,一滴不剩:“告诉他,我不会喝的。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姑娘何必如此呢?如果你此刻不喝,将来指不定还要受什么苦,莫忘了紫兰姑娘的前车之鉴啊。”他语重心长的说着,我相信他是真的为我好。

“我想见他,你能替我通禀一下吗?”

“好,我去试试看。”他点头。

“连大哥。”我唤住他,迟疑片刻,开口,“慕容公子是不是在庄内?”

他疑惑的点点头:“是啊。慕容公子和我师傅一起来的。鸢姑娘的眼睛只有我师傅才有办法救治,慕容公子似乎与我师傅就旧识,而且他知道鸢姑娘平安归来的消息,所以也来看望看望她。”

“喔。”看来刚才在我身边的,真的是他。

“我再去煎药。”说罢他退出了屋子。

我带起狐裘手套,双手护在腹部,一个小生命在体内应运而生,我怎么忍心弃他不顾呢?斜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又下雪了呢。纷纷扬扬的雪花,晶莹的洒在空中,漫天飞舞着。隔着半开的窗柩,我看到宸兮提着一个食盒朝我走来,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积着半寸厚的积雪,随着他的脚步声,发出嘎吱嘎吱的踏雪声,他似乎也看到了窗内的我,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我,食盒内,想必又是一碗堕胎药吧?他还真是不死心啊。

“你要见我?”这是他走进屋内的第一句话。

没有打伞的他,肩头和发迹覆盖着一层细细密密的雪花。

“我想要这个孩子。”我开门见山的开口,尽量让自己口吻平静一些。

他没有接话,将手中的食盒搁在桌上,掀开盖子,碗内的药水还飘着一阵微热的雾气,将碗递到我唇边:“不要逼我动手,你自己喝了吧。”

“我想要这个孩子!”我再一次重复,脚步向后退去。他端着碗,一步步朝我走来,直到我退无可退,整个背脊贴在冰冷的墙上。

“我不会要他的。”他伸出手卡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张开口。

我用力的甩开头,怒目望着他:“孩子是我的,你凭什么干涉?”

“凭我是他的父亲。”他森冷的话音,仿佛在说着毫不相干的事情,感觉不到一丝涟漪,他对自己的骨肉也是如此残忍。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可以保住我的孩子,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说:“你,不是他的父亲。”

他果然诧异的松开了我的下巴:“该死的女人,你再说一遍。”他的眼眸中,仿佛闪过一丝裂缝,从瞳孔的最深处破裂开来。

“孩子是我的,你不是他的父亲。”我冷冷道。

“啪”一个火辣的耳光扇在我的脸颊,口腔内一股腥甜,顺着嘴角而下。我捂着脸,瞪着他:“不管让我重复多少次,我还是这句话,孩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他面色铁青的扬起手,我看着他的手顿在半空中,最终握成拳头:“孩子是谁的?”

“与你何干?”

“你这个女人,竟敢背叛我?你就那么下贱的迫不及待的要找男人吗?”他一把扯过我。

我拼命的挣脱他的禁锢,看着他的眼睛:“秋宸兮,你真的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重要。在你一次次伤害我之后,我难道还要为你守身如玉吗?”我笑的诡异,看着盛怒中的他。

“是慕容的吗?”他眼内阴冷,话音切切,“是你同他在蛇谷村的时候?你竟然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苟且?我和你什么关系?你有权利过问我的私事吗?你是我的夫吗?”我摇了摇头,嘲讽的看着他,“你什么都不是,那你有什么权利来管我?又有什么权利来决定这个孩子的生死?”趁他失神的片刻,我一甩手,将他手中的药碗砸在地上,瞬间碎成碎片。

山盟犹在,只剩孤影独徘徊。

旧日游踪,半是荒草半是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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