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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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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兮看着破碎一地的碗,深深呼了一口气,似乎在强忍着怒气:“是不是只要让你留下这个孩子,无论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

我没有迟疑,点头。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他会提出什么要求呢?

“即使我要把你永远禁锢在逍遥庄?”他向我走了一步,嘴角微微上翘,“即使让这个孩子与他的亲生父亲此生不见?”他的身体已经贴在我身上,我直直的抵在墙上,他撑开双手,将我环在其中,俯下头,“即使我要把你的眼睛换给鸢?”

我惊诧极了,他,他要我的眼睛?为了救鸢???我从来都不怀疑他的无情与狠心。但直到现在我望着他的双眸,才真真正正的看到,他的灵魂里,住着魔鬼!我爱的那个秋宸兮,早已死了,死在二十一世纪的爆破中,而他只是上天派来考验我的业障,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到了此刻才领悟过来,我竟是爱错了人。我的宸兮,永远都不会如此残忍的伤害我,应该是说,他是永远都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他曾说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强权都不能凌驾于生命之上。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弹指间掠夺生死,他终究只是拥有着宸兮的脸孔的陌生人,他是陌生人,只是陌生人……

我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停的摇头。

他双手捧住我的脸:“你不是很爱这个孩子吗?那为了你的孩子做出一些牺牲,不应该吗?”

我久久的望着他,他呵出的气,在冬日的严寒中,泛起阵阵白雾,喷洒在我的脸上,有着淡淡沉香味。

“你这三个条件,其实真正想让我答应的,是最后一个吧?用我的眼睛来救鸢的?是吗?”我瞪着他。这一刻,我以为我会哭,但竟然空前的冷静,无恨也无泪。

他淡然一笑,松开对我的禁锢,转过身背对着我:“如果你要这么想,也无不可。”

“云初,云初。”一阵疾呼声伴随着踹门的声音,楚歆冲了进来。他或许没有料到宸兮也在我屋子里,愣了愣,随即索性冲到我面前,将我护在他身后,“你想怎么样?云初都已经有了你……”

“楚歆!”我呵斥打断他。事到如今,我已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了。

他见我如此,也不再开口,只是牢牢的将我护着。

宸兮挑一挑眉毛,眼眸中似乎燃烧着一团火,但表情却依旧清冷,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我们二人:“看来,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我看着他,并不答话,随便他如何误解。双手用力的拽住师兄几欲上前的身子。

“楚歆?”宸兮看着楚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庄上的侍卫吧,竟然和我的女人纠缠不清?你就不怕我要你的命吗?”

楚歆挣脱住我的手,站在宸兮面前,直视着他的目光:“云初她,是你的女人吗?她如今只是一个小丫鬟,我就是喜欢她,我就要追求她,与逍遥侯有何关系?难道做了你逍遥庄的丫鬟,连婚嫁也要由你批准吗?”

“别人的婚嫁我没兴趣,但是这个女人。”他指了指我,“她是生,是死,是留,是走,都由我来决定!”

“你……”

我拉住师兄的手臂,在他耳畔低语:“师兄,你先出去,让我跟他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有事的。”楚歆原本执拗的不肯离去,但看我的眼神如此坚持,他这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目光依旧凛冽的瞪着宸兮,转身离开屋子。

屋子里又陷入久久的沉默,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如果我答应把自己的眼睛换给鸢,你能不能让我离开?”我抬头看着他,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尽收眼底。“让我离开逍遥庄,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放过蛇谷村的人。我保证,今生今世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来打扰你和柳鸢的生活。”我现在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逃离他。

他沉默了片刻,冷冷的笑着:“为了和你的情人双宿双飞,你竟然愿意不要这双眼睛?”他伸出手扣住我的后脑,直直的看着我的双眸,仿佛要透过这瞳孔看到我的灵魂,“这样一双干净又明澈的眼睛,瞎了岂不可惜?”他笑的邪魅,让我心里发毛。

“我的建议,你可应允?”我撇过头,不去看他。

他沉吟片刻:“如你所愿!”他松开了手,转身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顿了顿,没有回头,“三日后,我会让神医来取你眼睛。”

“三日后,我会离开逍遥庄,希望你恪守你的诺言。”我报以同样的冷漠。

见他走远,我跌坐在椅子上,心潮起伏,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的黑暗,以后,我就要在这样的黑暗中度过一生了吧。这样也好,一切回到原点,像我这样不会带眼识人,有眼无珠的笨蛋,这双眼睛有或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伸手抚上腹部,这个孩子的父亲虽然无情,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我如何会忍心不要他?他将是我在这异时空里,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他的到来,让我无限欣喜,因为在蛇谷村的时候,姚神医曾私下告诉我,我的寒毒中的太久太深,体内的血气早已受损,此生,是很难受孕的。所以当鸢告诉我,我有喜了,一时间我不明白,这究竟是老天的恩赐,还是老天的另一个玩笑?

我在屋中枯坐至黄昏,冬日夜长昼短,天色暗的很快。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端着晚膳到我屋内。见到蜷缩在黑暗中的我,她愣了一下,赶紧点起蜡烛,屋内顿时光亮了许多。

“姑娘请用膳吧。”她把碗筷摆放在桌上。

我简单的吃了几口,便觉得没了胃口,她也没有强求,收拾完东西便告退了。

早早的躺在床上,即使无心睡眠,我也提醒自己要早些睡觉,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原本毫无睡意,但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筋疲力尽,没一会便沉沉跌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鼻尖有些痒痒的感觉,下意识的睁开眼,借着月光,我竟看到慕容吟的脸,他,他正在吻我?

一个激灵,我睡意全无,睁大眼睛看着他。黑暗中,他的眼眸一如从前般深邃。发现了我的觉醒,赶忙向后退去,尴尬的朝我笑笑:“真巧啊。”

我坐起身,哑然失笑:“是挺巧的。”那么久没有见到他,他清瘦了不少,却依旧清隽。

“你……”

“你……”

我们同时开口,忍不住又相视而笑。

“你先说。”我看着他。

“我来带你走。”他缓缓开口,目光柔柔的,就像春日中最暖的太阳,让人无法抗拒。

我苦笑,摇摇头。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怕宸兮迁怒蛇谷村的人,是吗?”淡淡一笑,“蛇谷村的父老乡亲我已经安顿好了,现在村里已无人了,他们都在一处安全的,比蛇谷村更富庶的地方安居乐业。喔,对了,彩晴和阿启已经成亲了,或许是因祸得福吧,阿启狩猎回来,见到了重伤又断臂的彩晴,一瞬间似乎看清了自己心,其实他也是喜欢彩晴的。只是一直木讷不明而已。”

我诧异的看着他,简直不可思议啊,他竟然……“真的吗?慕容,你说的是真的吗?”

看我傻乐乐的样子,他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笑着,敲了我一下脑门:“是真的,你这个笨蛋,只会妥协接受,却不会解决问题。”

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慕容,你实在太厉害了,太聪明了,要知道蛇谷村的父老,真的是我的死穴,你怎么会想到宸兮拿他们来要挟我?”

“傻瓜,我比你,更懂他啊。”他有些失神,毕竟宸兮对他来说,是多年的朋友,我想,他的心里其实是有些矛盾的吧。“那么,你现在要不要跟我走?”

“走?去哪?”我喃喃。

“你想去哪?我便随你去哪。你不是一直想看风、花、雪、月,四大美景吗?”他的眼内闪着耀眼又渴望的光芒。

“可是我……”我伸手放在自己腹部,他应该已经知道我有孕的事情了吧。

他握住我的手,怔怔的望着我:“他,会是我的孩子,会是慕容吟和夏云初的孩子。他会有完整的爱,幸福的童年,无忧的一生。”

“啪啪啪啪”屋外传来一阵掌声,煞那间,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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