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霍蓁蓁最后还是只能和陶旭尧一起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工作日加上是上午,咖啡厅没几个人,两人点的东西没几分钟就端上桌。
陶旭尧将芒果慕斯蛋糕往对面推,脸上笑意亲和,“我记得你很喜欢吃甜点。”
“谢谢,”霍蓁蓁也冲他笑,开始常规式寒暄,“最近在忙什么?”
陶旭尧端着咖啡杯喂到唇边抿一口,答得平淡:“谈合作、应酬,还不就是酒桌上那点事。”
“你呢?最近怎么样?”他反问,淡笑的眼睛朝对面打量。
她应:“还行,不是画画就是和甲方爸爸对接。”
陶旭尧轻声笑笑,“谦虚,能做自由插画师,肯定是收入已经达到一定程度了,不然怎么可能冒险?”
霍蓁蓁没答隐私问题,只随口答:“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嘛。”
缓缓点几下头,陶旭尧顺势说:“也是,你们家家庭条件那么好,你确实是没什么后顾之忧的。不过依我看,你其实都不用一个人那么辛苦在外面打拼,还得看甲方脸色行事。自己画想画的东西多好,作品积累到一定数量,让家里支持你搞个个人画展,或者签个公司营销一下,新兴画家的名头很快就有了。”
被这番话噎到,霍蓁蓁脸上只剩窘迫的笑容。
她明明记得,以前上学时候听陶旭尧说起过,比起继承父亲的事业,更想自己闯一闯。
也不过才几年时间,怎么完全相反的论调就从同一个人口中说得这么自然?
或许人本就是多变的,她抿抿唇,只好说:“好不容易休息,还是别聊工作了。”
陶旭尧连忙点点头,“对对对,不聊工作了。你现在定居在洛安了对吧?”
霍蓁蓁“嗯”一声。
他接着说:“我们公司从年初就在筹备洛安市的项目,到时候会由我负责洛安分公司的业务。不过我对洛安不怎么熟,可要麻烦你罩着我了。”
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手,哪来能罩着他这一说?
也清楚这不过是玩笑话,但不知怎么回事,霍蓁蓁还是觉得听来不太对劲,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笑着点点头,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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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清晨。
简单洗漱过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又换上针织裙和方便走路的休闲鞋,霍蓁蓁背上棕色双肩包出门去了鹿溪一中。
到达学校的时候,参加运动会开幕仪式的学生们方方正正排列在绿色草坪上。
伴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学生们喊口号的声音也很是响亮。
她在以前每天坐着画画的第三层台阶上坐下,静静朝操场上看一阵,从背包里摸出平板闷头开始画画。
眼前已是枯枝残叶,经她画笔加工,变成繁花绿树相接,密实的草坪与棕红色跑道相称。
A4大小的画幅很快被占据一半,这时赵嘉琪来到她身边坐下,将捏紧的右手掌伸到她眼前,故弄玄虚地问:“你猜是什么?”
“不猜。”霍蓁蓁扫她一眼,故意不接老掉牙的小把戏。
赵嘉琪用肩膀轻轻撞她,“你猜一猜嘛,猜一猜嘛。”
霍蓁蓁拿她没办法,坐直身子笑道:“果汁糖!我猜什么,你的糖纸都露出一个角来了。”
“哎呀,没意思。”赵嘉琪噘了下嘴,展开手心。
这是两人以前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铺最喜欢买的东西之一,霍蓁蓁抓起一颗剥开包装纸送进嘴里。
还是熟悉的味道,她眯着眼伸了个懒腰,满脸惬意。
赵嘉琪也将一颗糖果喂进嘴里,看向正做广播体操的学生们,“以前讨厌校服,想方设法夹带私货穿自己的衣服,现在看着她们穿校服,还挺羡慕。”
霍蓁蓁点头表示赞同,“我有一次还为了穿喜欢的裙子被罚站了两节课呢。”
那是高二上学期的事情,赵嘉琪回想起那个画面,应道:“我记得,我不就是从那件事才对你刮目相看的。”
她侧过脸,看着霍蓁蓁点头,语调深沉:“哦,原来大家口中的‘女神’霍蓁蓁也是个会惹祸的叛逆小孩啊。”
“什么啦。”霍蓁蓁朗声笑起来。
此时广播里正好说道:“请高三年级做准备。”
赵嘉琪竖着耳朵听完,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还叫了个以前的同学一起过来嘛,人呢?”
霍蓁蓁看一眼时间,“可能堵车,或者临时有事吧。”
赵嘉琪追问:“是谁啊,是我不是认识的人?”
她倒吸一口气,正要回话。
嘈杂人声中传来一声喊:“蓁蓁!”
两人都循声往左扭头,并排生长的高大榕树下,游礼正朝这头迎过来。
他穿白色连帽卫衣和浅色牛仔裤,面容冷淡却眼带笑意,在台阶下站定,和霍蓁蓁面对面,“抱歉,临出门有点事耽搁了。”
这个位置,霍蓁蓁抬眼正好和他视线平齐。
她咧嘴笑笑,回应:“这有什么好抱歉的?”
说着,她伸手拍了拍左手边的位置,“坐吧。”
一旁的赵嘉琪呆呆盯着人家看,直到人家坐下,她才终于满是惊讶问出一句:“游礼?你是六班的游礼吧?”
游礼怔了怔,反问:“你认识我?”
赵嘉琪眼中的惊讶瞬间更浓了,讪讪笑着说:“学校里认识你的女生应该不止我吧?”
游礼下意识眉心一拢。
看出他的疑惑,赵嘉琪才解释:“以前不少女生都会偷偷看你啊,一来二去就记住了呗。”
她一向心直口快,接着便说:“看来游礼同学对自己外貌的认知不太准确。”
原因是说清楚了,却让游礼更接不上话了。
他双唇微张着并没发出声音,视线滑过霍蓁蓁的侧脸,才问道:“所以你那天说记得我,也是因为……这个?”
霍蓁蓁摇摇头:“不是,是因为你以前每次考试的时候,英语分数总比我高。”
她侧过身,眯着眼睛凝眸看他,“我当时一直在想,这个游礼究竟何方神圣,怎么每次都压我一头?”
赵嘉琪补充:“哦,怪不得你一个从不上补习班的人,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去上英语课。”
那时连续上了一个月英语补习班,成绩在她原有基础上是有提高,可一到考试还是比游礼低三分。
回想起这个,霍蓁蓁仰起头哀嚎:“结果累死累活,我的英语分数还是没有游礼的高!还反而因为把太多精力放到英语上,其他科目分数都下降了。”
“那次我总分都排到年级第三去了!简直是我学习生涯的耻辱!”
游礼偏头,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
微黄的晨光从湛蓝天空洒下,把她的发丝都裹上一层朦胧的光圈。
他无声弯唇,颊上笑意清浅,心底情愫却早已如滚水沸腾。
她说以前就记得他。
这话原来不是客套话。
作者有话要说:*
Uli:原来老婆说记得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