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臻倒是没想到,区区一个婢子会顶下这个罪名,而唐语嫣顺台阶下,这是要洗脱自己的嫌疑。
不过如今,她安排来的人让这妇人招了,抓住唐语嫣的一等婢子。
接下来,便是别人的事了。
容锦绣断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唐语嫣。
容锦绣站在唐语嫣的身后,看着她难过而心塞的对婢子一番声泪俱下表演,心里冷笑:“三嫂。”
容锦绣突然开口,唐语嫣微微一顿,回头看她。
“三嫂,别急着破口大骂啊。”容锦绣说道。
唐语嫣皱眉,自责的说道:“绣绣,春蝉是嫂子从娘家带过来的婢子,如今却犯下此等大错,是嫂子管教不严。”
容锦绣看着她,说道:“确实,三嫂既然不会管教下人,那就交给我来吧。我倒是觉得,这婢子不算机灵,断是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其后必然还有人。”
“绣绣,你说笑了,她自己都承认此事是她一人所为。”唐语嫣说道。
“三嫂,做人要多疑,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对吧,我很体谅你对婢子如此作为痛心疾首。既然如此,那把她交给我审问再合适不过了。”容锦绣说道,眼微微一眯,眼里带着疑惑和怀疑之色:“或者说,三嫂知道什么?还是……”
“没有,绣绣,你想多了。”唐语嫣被看得心惊肉跳。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的心跳就没平稳过,起起伏伏到如今,还是慌怕得很。
完了!感觉要完了。
“带走。”容锦绣一招手,屋外的人进来,把春蝉带走了。
春蝉要反抗,唐语嫣想要阻拦,但被容锦绣等几个贵女看着,她只觉得手心发麻,不敢说话了。
到底是从澜州来的,而不是天生地长的京城贵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人都出去了,晏臻在后面。
“姑娘,回骂?”周巧月问道。
“不急。”晏臻说道。
唐语嫣回头看晏臻,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只是一眼,唐语嫣匆匆出去了,门外的婢子紧跟着她离开。
“姑娘。”周巧月说道,与锦竹跟在晏臻后面:“继续?”
她问得小声,晏臻听到了,说道:“继续。”
周巧月点头,跟着晏臻到了前院,便转身出去了。
宴席已经开了,晏臻在女子席面自己的位置坐下,她们的面前都是分开来的,贵门女子一排长席面,妇人一排长席面,与男子分开,不在同一处。
这宴席,永安侯府做得很好,男女分席,不走出门都看不到另一处的席面。
“郡主,你去了烟国两月余,是女子中唯一一位千里迢迢走出过国界的人,不知这烟国有何新奇事儿,与我们大启有何不同?”一个人笑问道。
一人问了,其他人也笑看向晏臻。
她们这些少女们,一年四季大半时间都在内院闺阁里,学女子三从四德,或女红中馈等学识。
如晏臻这般,能出远门,行走他国再安然无恙回来的,根本没有。
是以很羡慕,又很好奇。
其他人忙附和。
“烟国女子,和露胳膊腿儿,气候比京城要炎热许多许多。”晏臻说道。
“这样啊。”一人恍悟。
“还有吗?”另一人问。
晏臻微微一笑,扭头对锦竹招了手。
锦竹走过去,跪坐在后面。
“说一下,你对烟国一行的体会。”晏臻说道。
锦竹应是,直着背脊徐徐道来。
啪!
容寻一巴掌打在婢子的脸上,目光冷得厉害。
婢子被打得吐血,捂着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唐语嫣吓坏了,抖着身子跌坐在地上不敢看容寻。
他的面色好恐怖,从来未有的恐怖,似是要吃人一般。方才那巴掌其实是冲着她的脸去的,一转手却打在了婢子的脸上。
“该死的。”容寻咬牙。
之前,唐语嫣与他商量设计,在容里的婚宴上找人闹事,却如今失败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容寻咬着牙冷冷看着发抖的唐语嫣,初初他便不该觉得她的主意好,而同意了。
如今,却变成这个样子。
就算事情都做到万无一失的准备,怕就怕……被人查到他们的身上,那就真的完蛋了。
唐语嫣手抱着自己,不敢看容寻。
容寻走近两步,她更加害怕了。
容寻蹲下来,伸手抱着她说道:“嫣儿,我生气是怕被发现,连累了你。”
唐语嫣看他,抖着手说道:“寻哥哥,你不要生气,嫣儿害怕。”
容寻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不生气了。”
“……”唐语嫣啜泣,回抱他。
“嫣儿,你放心,我就是让自己受罪,也不会让你受伤害的。”容寻深情说道。
听他这样说,唐语嫣心里感动极了。
晏臻把面前的一片烤肉吃完,端起茶水喝了两口,这才对众贵女们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众人点点头,看她起身离去,继续吃喝。
“想不到,这烟国还挺有意思的。”一人说道。
另一人看了眼她们,说道:“若是换我们去,遇到那样的危险,只怕早就不知所措,慌乱害怕了。”
贵女们一滞。
一人听了,不高兴的说道:“怎么能如此说?便是我们去,怎的就慌乱害怕了?”
便是觉得静安郡主厉害,也不能如此贬低她们。
“那我说,你们遇到驿站夜袭,会如何?刀光剑影,血啊,死人啊,你们又会如何?”那人问道。
看是沈姑娘,一个武将世家姑娘,有人顿时冷笑一声,说道:“沈姑娘,你不是武将之女吗?那你可害怕?”
“我,自然是不怕的。”沈琳琳说道。
“呵,沈姑娘端是好大的口气,如此看不起我们。”那人说道。
“并非看不起你们,而是,我会武功,静安郡主也有一技之长,那你们会什么?插画品茶?这些在去烟国的路上,可用不上。”
明明听了很生气,生气如斯,却知道这是实话,她们无从反驳了。
插画品茶,在那路途上,可起不到半点作用。
可……
“晏臻她……会什么?”
是啊,会什么?
容锦绣的屋外,四个仆妇立身正正的守着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夫人,侯爷。”看到永安侯和侯夫人过来,她们忙低头行礼。
侯夫人目光扫过她们,没说话,与仆妇扶着永安侯进去。
“还是不愿意说,你倒是个忠烈的婢子,只可惜……你这么为你的主子卖命,守口如瓶,别人未必会把你放在心上。”容锦绣说道:“你,不过是个棋子。”
“随便你怎么说。”春蝉脸上都是血,咬着牙说道。
倒像个忠心耿耿的人。
侯夫人冷着脸,扶着永安侯坐下。
她看着婢子,在这个家里,她和侯爷到底还是当家做主的,如今女儿把人带到了这边来,便是要亲自审问。
审问了这许久,却没审问出什么结果来。
她的眼前,浮现的便是喜堂之上,那二人的嘴脸。看似沉稳,其实还是瞧出了慌乱,特别是唐语嫣。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们没有实际的证据,只能证明那妇人和男人都是陷害的容里。
只是,那证人陶先生她已经问过了,不过是一个陶艺店的店家,做的小本生意,也没有收到请帖,可是却在这么巧的时间,到了喜堂证明容里的清白。
莫名的,她眼前又浮现一个人的脸,她一双眼睛很明亮,微微含笑。
莫非……这个人是她!
不,不可能的吧?
可虽是如此想,侯夫人又觉得很有可能。
那到底是静安郡主,是唯一一个臣女郡主,她去过烟国,她献救灾良策,她会医术,她懂精食之道,她会抓凶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