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居的门口,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在门口停下。
马有才下车,把下马车凳放好,说道:“姑娘,到了。”
晏臻从车上下来,看了眼门口。
院里,一人正在晒草药,看到门口有人影晃动,她顺眼看去,顿时惊喜非常的跑过去。
“姑娘,姑娘,您终于来了。”银杏笑道。
笑着,便是请进去。
“五公子,我家姑娘来了。”银杏对着那里面楼屋喊道。
屋里安静,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姑娘,五公子在里面的。”银杏说道。
晏臻浅笑,迈上楼梯之后,在一旁的竹椅坐下。
银杏要去煮茶,晏臻招手,让她不要忙了:“过来坐着。”
银杏点头,看了眼锦竹之后过去,在边上坐下。
晏臻看她,说道:“近来,这里如何?”
“很好,每日都很忙,学到了更多的知识。”银杏说道。
晏臻浅笑:“单单会学医还不够。”
啊?
银杏一愣,以为晏臻说她如今还学得不好,跪伏下来:“请姑娘指教。”
锦竹从屋里端来茶水,在一旁放下,摆开之后也坐了下来。
看银杏这严肃模样,莞尔道:“你这是在悬壶居呆久了,人都变得无趣了哦。”
“锦竹……”银杏喊了声。
锦竹笑了,说道:“说了你还不信,果然行医的都会变成老古板。”
晏臻喝完了一杯茶,放下看银杏说道:“回头,我会让人教你看账,中馈等事。”
看账,管财。
银杏愣一愣,说道:“是。”
锦竹笑着添茶的时候,晏臻也看她。
“你也来学。”
锦竹施礼,笑道:“是。”
她们过来,一是因为此事,二便是来带娟儿。
银杏起身过去,把娟儿带了出来,她身上有伤,安置在此处就是让银杏抱她治伤。
娟儿不敢看人,低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团,走到角落躲着。
银杏走进,她还是害怕。
晏臻起身过去,脚步声很轻,踩在木板上,缩成一团的小女孩瑟瑟发抖。
她也不说话,就是不敢看人,两手抱着头。
“姑娘。”锦竹也要靠近。
晏臻示意她们别过来,蹲在小女孩的身后。
这个名叫娟儿的女孩,不过七八岁,却被人打骂折磨得不成样子。
如今她安全了,可被伤害后的那些疼痛,恐惧,害怕都在心里,拔除不了。
“你,安全了。”晏臻说道。
小女孩依旧不动,只是发抖。
“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晏臻伸出手,轻轻放在小女孩的头上。
这动作却是刺激了她,小女孩转过头来,两手抓着晏臻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嘶!
“姑娘……”锦竹和银杏大惊。
晏臻没动,手一直被小女孩咬着,有血流了出来。
她没动,只是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也看着她,眼神却是空洞的。
“娟儿,人这一辈子总会遭遇各种磨难,都会过去的,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你,你的姐姐她那么爱你,你也要振作起来,别怕。”晏臻对她露出笑容,笑容浅浅的,却很温柔:“娟儿,我带你去见你姐姐,好不好?”
娟儿看着晏臻,慢慢的松开了牙齿。
她伸出手扑进晏臻的怀里,哭了。
屋内,牧小公子透过门缝看外面。
吱呀!
门推开来,银杏看到他低头侧坐在门边的椅子上,说道:“五公子,不出去吗?”
“不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牧小公子说道。
事情,要忙?
这店里也没什么事情要忙的吧?
银杏眼里有狐疑,但很快又只是笑一笑,去拿了东西出来。
娟儿名叫王娟,是春蝉的亲妹妹。
马车里,娟儿一直拉着晏臻的衣袖,眼睛里都是对晏臻的依赖。
锦竹想要帮她把披风绑好,被她躲开了。
晏臻拿过来,看差不多到缉查院了,把披风帮她披上,再戴好兜帽。
牢房里,春蝉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该包扎的包扎,上药的上药。
“我妹妹……”
“郡主已经把人带来了。”左大人说道。
春蝉很是激动,她们都是卖了死契的奴仆,忠心主子本就是应该的。卖了死契的奴仆本身生命就不在她们的身上,若是主人不高兴,给个理由就能把她们打杀了。
春蝉死契在唐语嫣的手上,在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时,春蝉就已经放弃了生活好的希望。
可妹妹不同,她是活契,不是死契。
只要往后,有了别的法子,好日子还是会有的。
那天杀的唐语嫣却把她的妹妹带走了,就为了把她死死的拽在手里。
可恶,可恶!
不远处,三个人往这边走来,边上的一个戴着兜帽,披风很薄,但能看得出身形来。
那小小的身形,不就是自己的妹妹吗?
春蝉站了起来,两手抓着柱子。
三人走到近前,是晏臻和她的婢子,那兜帽取下来,露出娟儿的脸。
春蝉很开心,哭着说道:“娟儿,你还好吗?”
“……”娟儿也是红了眼,上前抓着春蝉的手。
她不说话,只是哭。
春蝉看了,怒道:“娟儿,你怎么了?”
娟儿还是没说话,只是握着春蝉的手在哭。
左大人也是疑惑,仔细看发现这小女孩竟是受过虐待的,虽然处理了伤口,但包扎的地方很多,而且有很大一股药味儿。
“这是……创伤后遗症吧?”他说道。
晏臻点头。
“什么是创伤后遗症?”春蝉咬牙,怒问道。
“便是,被折磨伤害过后,在她的心里落下了阴暗面,简单来说,便是身体的折磨加上心里折磨,她……才变成这个样子。”左大人说道。
“只要好好养着,会好的。”晏臻说道。
春蝉咬牙,突然拉开娟儿衣袖,果然看到上面都是白布包着,没包着的地方有不少疤痕。
春蝉咬牙,把娟儿的手贴在脸上:“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卖身给唐语嫣做婢女,妹妹就不会被抓去,还受到如此虐待。
“现在,你可以说了。”晏臻说道。
春蝉本来还不愿意,便是想着自己死了,好歹妹妹能活下来,唐语嫣答应她的,会善待娟儿。
可如今……如今却把娟儿折磨成这个样子。
她好恨!
“我说,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们。”春蝉说道。
永安侯府里,唐语嫣坐在房间里正在看账本,外面一个人匆匆走来,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小声道:“少夫人。”
“进来说。”唐语嫣说道。
那人进去,在边上跪下来,小声道:“少夫人,出大事了。”
“什么事?”唐语嫣皱眉。
“做什么都慌慌张张的,不知规矩。”边上的嬷嬷说道。
那地上的人应是,小声道:“那小丫头,跑了。”
“什么?”唐语嫣嚯的站起来,她心里头全是不好的预感。
“那就是个七岁的孩子,怎么会跑了?不是看着的吗?”唐语嫣面色很是难看。
那小孩她锁在庄子里,一直让人看着的,绑着看着,一个小孩怎么会跑掉。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唐语嫣一拍桌面。
那人吓一跳,忙道:“像是自己跑的,又像是被人救了。”
“被人救了?”唐语嫣抿着。
“是,绳子给解开了,守着的人却无知无觉,就这么不见了。”那人说道。
不见了?
唐语嫣坐下,面色苍白。
春蝉被关在缉查院,不知会不会问出些什么来。
突然,唐语嫣一个激灵。
“晏臻。”她失声道。
边上的嬷嬷闻言,问道:“少夫人?”
“是她,一定是她。”唐语嫣面色苍白,她没办法安心的坐着。
“快,备马。”唐语嫣说道。
“少夫人,我们……”
“去缉查院,现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