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廊下跪坐着一排的仆妇婢女,手上还端着食物盘子,天已经全黑,还是没能送进去。
肖王后和肖钺过来,看婢女仆妇都在。
“王爷,王妃,郡主还是不愿开门。”花溪说道。
从王宫回来便将自己锁在屋中,谁都不让进,闷闷的也听不到声音。
肖王妃看了眼旁边的晏臻,问道:“庆儿,怎么回事?”
“王妃,郡主自是心情不好,无碍。”晏臻说道。
心情不好。
为何心情不好都是知道的。
肖钺说道:“不用管她,她自己会想明白的。”
真的不管吗?
肖王妃担心她会想不开,说道:“还是进去看看吧?”
“她如今心里过不了自己的那道坎,只以为是这样想着,我们便是说再多也是无用,还不如让她自己好好想想。”肖钺说道。
当真是不管。
肖王妃看着肖钺离开,她还是上前敲了敲门,说道:“彩儿,是娘。”
喊了声,里面并没有声音传来。
怕是出事。
肖王妃看向旁边的人,说道:“撞开。”
“王妃……”晏臻刚开口。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肖睨彩站在门口看着肖王妃,说道:“你们让我静一静不行吗?娘,不要管我,让我……冷静一下。”
好好的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肖王妃看她憔悴的面容,微微一叹说道:“那,娘不吵你,你好好休息。”
肖睨彩想要关上门,目光落在晏臻的脸上,说道:“你进来。”
晏臻迈步进去,房门便关上了。
肖王妃看了眼,说道:“你们都不用守着了。”
有庆儿在,大抵是无事的。
刚走下廊道,那边的门又开了。
晏臻走出来,对端着食物的几人招手,几人起身将食物端进去。
晏臻生了炭火,温了一壶酒放在边上,倒一杯给肖睨彩。
“全都给我吧。”肖睨彩说道。
晏臻摇摇头:“现在不是喝醉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可以?难道我现在还不够惨吗?”肖睨彩问道。
想做的事情做不到,不想做的事情偏偏就……
她觉得自己,着实很惨。
如此,当一醉方休。
晏臻浅笑,说道:“酩酊大醉固然可以让你一时解忧,却也不是长久之计,难道喝醉了,便不用嫁了吗?”
是啊,即便是喝醉了,也还是要嫁。
嫁给阿臻最爱的男人,她不要!
这样的事情,断断是做不出来的。
她摇头,说道:“那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用嫁?”
“此时落在郡主你的身上是谁都没想到的,若是不想嫁,只怕王府会受到牵连,王后会气恼,陛下会觉得郡主不识好歹。”晏臻说道。
“是啊,我便是觉得如此,所以……才不知如何是好的。”肖睨彩说道。
晏臻将酒杯递给她,说道:“喝一杯温酒,吃饱喝足之后好好休息,离成亲时日还久,定然还有别的办法的。”
别的办法?
肖睨彩心中不安,可看着晏臻面色,竟觉得有些安心。
办法会有的。
……
看着晏相爷将汤都喝完,晏夫人面上的笑容更灿烂几分。
地牢里很冷,不过左大人他们拿来了好几床被褥,低下垫了几层,加上是地牢,有这么多的被褥和旁边烧着的炭盆,并不冷。
晏相爷以前不是没坐过牢,当臣子陪伴在天子身旁做事,所谓伴君如伴虎。
他以前也因为其他的原因被关入牢里,如今也不过是再来一次。
“我们与那边是再无干系的,便是成不成也与我们五官,笙儿可莫要再去那边了。”晏相爷说道。
三皇子墨无言选皇子妃的事情,他知道,如今也知道,选定了肖王府郡主肖睨彩。
选中便选中了,人死灯灭。
女儿都不在了,与墨无言自然再无瓜葛。
早前,他若是不让女儿与他在一起,女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晏相爷这些时日,时常会想到这个问题。
当初他若是狠心一些,依照祖宗规矩来,不让女儿与王室子有瓜葛,或许女儿就不会死。
“儿子知道。”晏竹笙努了努嘴:“只是想想,心有不甘。”
二姐死了才多久,大启帝便弄出一个选妃来,这便是在告诉天下人,他们晏家什么都不是。所谓的镇国公主,所谓的晏臻,也什么都不是。
他替自己的姐姐感到委屈,心疼,愤怒,不甘。
可这又能如何?能如何?
“阿爹,我们真的,不想办法求得陛下放了您出来吗?”晏竹笙转移了话题,问道。
晏相爷被关进地牢之后开始,便直接让妻儿和亲家不要去想办法,不要求人让陛下将他放出来,而是任由他在地牢里。
晏竹笙和晏夫人自然是听着的。
可能出来,为什么要一直关着?
“就这样,什么都不要做。”晏相爷说道。
什么都不要做。
“什么都不要做?可如今呢?走到这个地步。”
永安侯府内。
永安侯老夫人乔氏冷声说道。
下方一众好些人都听着,边上的岳氏安抚着,说道:“到底那是官家的事情,到底不能多做的。”
“话是如此说,可如今,如今是如何?”乔氏皱眉,冷冷看了眼闵相宜说道:“同样是郡主,倒是叫那肖睨彩得了这好事。”
进宫参加选秀的秀女之中,本是有乔氏乔蓉蓉的,还有容锦绣。
可他们并未入选,而是在一开始就被除名。
直接就被除名,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将乔氏气得够呛。
闵相宜如今是掌家主母,家中有些好的事情可以与她无关,可若是不好的事情,定然是她的关系。
办事不利。
闵相宜应声,陪着不是说道:“是儿媳的无能,叫两位妹妹都……”
“住口。”乔氏喝了声。
闵相宜敛眉应是,压下心中升腾起来的不快和恼怒。
出些事情便都归咎到她的身上来,那些被除名的少女那么多,他们永安侯府的人被除名也不稀奇。
如今倒好,当着岳氏的面将她一顿斥责数落。
“如今你倒是好意思说起来了,便是你的办事不力,叫蓉蓉和绣绣都闹了这样大的笑话。”乔氏再骂道。
怎么就是她的不是了。
闵相宜神色越发不对。
岳氏见状笑道:“并不是并不是,绣绣和蓉蓉没有进宫选秀自然也没什么,到底那么多的秀女,不也只有一个人入选吗?仔细想来,即便是入了宫去参加,可前头顶着那肖郡主,不是王后娘娘的亲侄女吗?有这么一个人在,谁还能越过了她得这头彩不是?与二郎媳妇无关的,无关的。”
“算了,算了。”乔氏也看到闵相宜眼里的恼怒,知道再说重了只怕不好收场,便挥挥手:“我乏了,你自去忙吧。”
闵相宜起身告退出去。
离开了乔氏院子,一旁的婢女顿时委屈,小声说道:“自姑娘嫁到侯府来,便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姑娘您的错,凭怎地?这样来欺负姑娘您。”
说着,越发觉得委屈,眼眶都红了。
“好了。”闵相宜也是不悦,却不能表露出来,特别是还未回到自己的院子。
“姑娘。”
“这便是历来之事,且不说二郎不是婆母的亲儿子,便是亲儿子,婆母与我也不会多好相处,哪家不是这样过的?”闵相宜说道。
“可她今日着实过分啊。”婢子说道。
“别说了,你去打热水来,我洗把脸休息。”闵相宜说道。
婢子应声去了,却在院门看到容里。
她行礼说道:“侯爷,您终于回来了。”
容里嗯了声:“夫人休息了吗?”
“还未呢,刚从老夫人院子回来。”婢子说完,咬牙想着要不要与侯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