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臻跪坐在他面前的软垫上,被墨无言搂着靠着他的胸膛。
靠得近,能听到清晰的心跳声。
这样静静的抱在一起,甚好。
寂静的夜色里,墨无言感受到她真实的存在,那余悸之心终于落了地。
“你太乱来了。”他说道。
说的还是白日鬼市的事情,晏臻抬头看他。
“我能保护好自己的。”晏臻说道。
“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到呢?”墨无言说道。
回相府之后,他们都没有提跌落山崖的事情,细节上没必要说出来让家人担心。
如今只他们两个人,墨无言便要提起来。
“我要杀了容寻。”晏臻说道。
她与容寻之间的恩怨,隔着两世,终究是要做一个了断的。
“他如今是澹台临月,投靠了澹台世家,便不是那么容易杀得了的。晏臻,你答应过我万事以保护自己为主的。”墨无言说道。
“那你要我如何做?呆在家中不出?事情总是要做的,日子总是要过的,莫非我就呆在家中,危险便不会来了吗?他就不会来杀我是吗?”晏臻拉下脸来,侧身不看墨无言。
“我需要的是,你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我不能随时在你身边,我是担心。”墨无言拉她面对自己。
“我并非冲你发火,我也不是再与你争吵,臻儿,我们不吵架。”
墨无言神色认真,眼眸直直看着晏臻。
争吵。
他怎么舍得吵她,怎么舍得与她发脾气。
只是一想到她从悬崖上坠落的那一幕,心便紧紧的揪在一起,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阿衍,你到底怎么了?就因为我从悬崖上跌下来,还能将你吓死了?”晏臻蹙眉,不大高兴。
“对。”墨无言说道。
晏臻怔住:“……”
“你若是死了,你觉得我能活下去吗?”墨无言突然问道。
“……”晏臻张了张嘴。
“若是你出了事,我便要所有的人给你陪葬,臻儿,我也不会独活。”墨无言说道。
晏臻抿着唇,低下头来。
“臻儿,若是我死了,你会如何?”墨无言问道。
生死是常态,可若是涉及到自己在乎的人。
晏臻一想到这里,只觉手心发凉。
她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懂的。”
“臻儿,我们不吵架,说过的,可我也需要你保护好自己,好吗?”墨无言说道。
他害怕,害怕失去她。
晏臻眼角含泪,抬起头来伸手捧住墨无言的脸。
靠过去,她亲了亲墨无言的唇。
“好。”
……
二皇子府里。
墨倾之穿着松散的白色长衫坐在书案前,听完下属的回报。
一挥手将笔墨砚台都挥到了地上,顿时散落得到处都是。
墨汁四溅,将上好的地毡弄脏了。
“简直不要脸。”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已经丑事,鸡鸣时分还在三皇子府,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不知羞耻的女人,不知羞耻。
他气得有些不顺。
下属垂手不语,面色也是极其难看。
晏臻美貌聪慧,此等女子,谁不想据为己有。
便是这样的女子,却有了旁的男人,自然让人愤怒。
“殿下。”房门外,一人过来揖手:“有消息了。”
墨倾之收敛愤怒的表情。
“说。”
“已经查到,三皇子是前往封国缉拿肖睿,不过人还是跑了。肖睿从缉查院被人救出来,救人的是谁,缉查院的人还未查出来。”
缉查院的人办事越来越不力了,那些凶杀案倒是查得快,设计到大事,便一事无成。
“去,请杨大人来。”墨倾之说道。
夜深露重,杨夫人帮丈夫穿好外衫,说道:“二殿下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有什么事,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上朝去了,凭的折腾。”
“妇人之思,成大事者,哪有不辛苦的?”杨善蹙眉,责备道:“你且睡你的,男人的事情少管。”
杨夫人心里有些着恼,说道:“我不也是心疼你吗?”
“得了,二殿下还等着我呢。”杨善匆匆出门去。
马车轱辘的往二皇子府去,从二门悄悄的进去了。
这边人进去没多久,消息便也传回了三皇子府。
卧室里,晏臻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实温暖的被褥,她半张脸陷在白色的软枕里,慵懒美丽,像一朵妖艳的红花。
墨无言坐在一旁,看着四处传回来的信件。
房门外,有人过来通禀,刀砌听了之后,转身进屋站在屏风外面。
“果然去了?”墨无言说道。
“是。”
“让宗正冯大人和廷尉空大人出手吧。”墨无言说道。
他面前的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摆着朝廷各部的红字牌。
拿起中尉的这块牌子,他笑了笑扔进了旁边的火盆里。
“杨善仗着自己是中尉,投靠墨城虽然做得隐秘,但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这京城各家官员哪里没有陛下的眼线,做什么事都是知道的。”
墨无言含笑,转身看去。
晏臻眉眼半开,如扇子一样的睫毛遮挡住好看的眸子。
她醒了。
墨无言伸手将她脸颊上的一缕头发拨开,说道:“郁礼行事纨绔,不思进取,从表面上看,这样的人自然不适合当储君。”
墨倾之沉稳老练,一心为国为民,学识渊博又懂得收拢人心。
在朝为官的人都是老狐狸了,谁不想往上爬。
若是支持一个皇子助其成为下一任王帝,便是功臣。
“陛下青春正建,他们未免太心急了些。”晏臻说道。
墨无言笑了笑,抬手捏她鼻子。
晏臻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再次将自己窝在软枕里。
“臻儿,你留在这里休息,不怕外面乱传吗?”墨无言笑道,有心逗她。
“初初你都未曾怕过,如今我们婚约坐实,倒是开始怕了,马后炮了些吧?”晏臻闭着眼说道。
确实马后炮。
墨无言凑过去,靠近她的脸颊。
“真的不怕?”他说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有淡淡的香。
晏臻睁开眼看他。
“我爱的是你,便是有什么也是天经地义,与他们有何干系?传的是非也不少的,我何曾在意过呢?”晏臻重新闭上眼:“我们相爱,自是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