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大启帝顿了一下。
信任晏臻,是因为他的晏礼的女儿,也因为,潍海之滨的计策成功了。
“你值得。”大启帝说道。
晏臻看他一眼,施礼。
“陛下,有一事,想请教陛下。”她说道。
“说。”大启帝说道:“你所谓的请教,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了,直说便是,在孤的面前,你可从来不曾拐弯抹角啊。”
晏臻含笑,再次施礼。
“陛下,人之情爱不知您是如何认为的?”晏臻问。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世人皆有爱,你一个小姑娘反过来问孤,那孤问你,你如何觉得?”大启帝笑问。
“情,乃人之性,世间万物皆有情,然爱,独人所有。心有所爱者,向死而生,可坚强,可柔软。爱,是人之本性,有爱,人能所向披靡。”晏臻说道。
“所以,你与衍儿便是如此?”大启帝笑道。
“情,可家人,可物件,爱,独一人。情爱,便是所有,是我的全部。一个人能变得强大如盔甲,便是因为情爱。”
大启帝看着她,放下手中的册子。
“这还是,孤第一次听人这样说。”他说道。
爱情,亲情,有情,皆是人之本性。
因为这些,才能让人活下去,变得强大。
“所以?”大启帝好奇的问道。
“陈伯爵府的大姑娘陈姝,知书达理,温婉端庄,是一个好女孩。她与书生言劭因缘巧合有了缘素,然言劭虽有才华,却无家世背景并不能入伯爵府的门槛。因此,被除去了科考的权利,再无前程。“晏臻说道。
倒是直接。
晏臻如此说,陈伯爵滥用权利毁人前程,也算是断国之未来栋梁,算不上大罪,却也不轻。
晏臻答应陈姝帮忙,自然不会让陈伯爵吃罪。
大启帝面色沉了几分。
“陈伯爵此做为虽歹毒了些,可理解,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陛下,您是月老,既能促成好事,也能为陈姝做主。”晏臻说道。
天子眼皮子低下,最忌讳耍心眼。
在朝为官则,便是连后宫嫔妃,王后娘娘,公主皇子都对王帝耍心眼。
这世界上,唯独两个人不会,便是晏礼,和晏臻。
该说的便说,为陛下深谋远虑。
大启帝自然明白,而晏臻这点请求,他欣然帮忙。
“你有心,那陈姝如你说的一般好,自然也是极好的,孤便拟一道圣旨,成全了这二人。”他笑道。
晏臻含笑施礼。
“多谢陛下。”
看她施礼,巧笑柔美,大启帝便觉得像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啊,可不如你父亲,他可没你这么多礼。”大启帝笑道。
晏臻含笑:“陛下在晏臻的眼里,与父亲是一样的。”
大启帝一怔,笑容更大了。
……
陈夫人在屋中生着闷气,吵了一架,却没能让陈伯爵改变注意,她只觉自己当娘的没本事。
这边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外面有人脚步匆匆奔来,因跑得太快,摔倒在门口。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谁教你们的规矩?”嬷嬷走出来,对着跌倒的婢子斥骂。
婢子却顾不得这些,哭得眼泪鼻涕都是,喊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姑娘,姑娘她,她割腕了。”
什么?
陈夫人一惊站起来,又晃了晃差点倒下,旁边的婢子扶着。
“我的姝儿……”陈夫人哭喊着,一面奔了去。
晏臻带着圣旨前往伯爵府。
刚走到伯爵府的门口,便见前方乱糟糟的一片,看神情,像是出了大事。
门口的人看到过来的马车,马车上的徽记映入眼帘。
顿时有人涌了过来,有一个因跑得太快,还踩了裙角扑倒在地。
“公主,公主……”
有人高喊,伴随着哭声。
“这是怎么回事?”锦竹错愕不已,扭头看晏臻。
驱赶马车的马有才也是一脸愕然。
伯爵府的人怎么了?
“公主,您救救我家姑娘,您救救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出事了……”婢子哭喊,在马车旁跪下来。
出事了?
锦竹一惊。
晏臻从马车上下来,她把手里的匣子递给锦竹,一面走进去。
顿时,一众人拥着跟进去了,门口慌乱糟糟的一幕瞬间消失不见,恢复安静。
“怎么回事?发了什么?”有人看了这一晃眼,也是奇怪的问道。
“不知,说是府里的人出事了?”
“谁?”
“大姑娘割腕,割腕了。”婢子疾步跟在后面,一面涕泪横流的说道。
晏臻神色无恙,到了院子,便听到女子哭声。
陈伯爵正坐在卧室的外厅里,红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晏臻来的消息,在看过来的少女,他眼里多了几分愤怒。
“镇国公主,你来做什么?”陈伯爵喝道。
若不是她怂恿,若不是因为她,姝儿就不会鬼迷心窍,一门心思只想跟那个穷书生在一起,也不会割腕自杀。
陈夫人也听到声音,看到晏臻已经迈步进门,便想到医术之事。
她顾不得其他,哭着跑过去求道:“公主,您会医术,您救救姝儿,求求您救救我姝儿。”
“夫人……”陈伯爵没想到妻子竟然会求晏臻,还险些下跪,若不是旁边的婢子扶着,只怕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下去了。
那他伯爵的面子往哪儿搁?
晏臻只是点点头,进去了。
屋里温暖,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儿混杂在女子香喷喷的闺房里。
边上有一滩血,而躺在床榻上的陈姝面容虚白,在被褥外的手腕包裹在白布里,此时染成了红色。
晏臻扎起臂绳,伸手解开白布,将伤口露出来。
血淋淋的,上面黏糊糊的一片,撒上的药粉半点用也没有。
大夫还没请来,看伤口也是刚包扎的。
“去熬一碗参汤来,还有酒,取一碗酒来。”晏臻说道。
她扭头看去,床边放着个篓子,上面有针线。
陈伯爵看着晏臻认真的神色,女儿已经虚弱不堪,眼看性命之虞,他也不说话了。
到底,女儿的命重要啊。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门外有人喊道。
那大夫带着一个小童和一个药箱,看着屋内这样多人。
“病人在哪儿?”大夫问。
“把你的箱子给我。”晏臻扭头,对珠帘外的大夫说道。